大凡優秀的作品往往與時代人心有著緊密的勾連互動,能夠走心的作品也往往飽含著時代豐富的信息和元氣,真正老少咸宜的還是那些具有時代氣質和容量、能夠激蕩社會正氣的作品。當下的電視熒屏,迫切需要涌現一批有力量的現實題材力作。

電視劇《平凡的世界》劇照 光明圖片/視覺中國

隔著冰川世紀 不接人間煙火

一段時間以來,輪番上演的玄幻劇、穿越劇、宮斗劇抑或抗戰傳奇劇、農村題材劇、都市情感劇等,雖有著“亂花迷眼”的喧嘩和熱鬧,但缺乏撲面而來的親近感。

究其原因,大抵與其脫離或落后于時代、低于生活之下或漂浮于生活之上不無關系。一些玄幻奇幻劇從我們生活的這個時代逃逸而去,以“大IP+流量明星”的“速成配方”不斷創設著與我們相隔幾個冰川世紀的冰族、水族、神族、魔族的世界,獨獨不見人世間的煙火氣。一些農村題材劇則耽溺于“農家樂”式想象,把農村生活表演成一場場插科打諢、笑料百出的搞笑逗樂,過濾掉了廣大農民腳踩大地的真誠勞作和農村大地應有的厚重和本色。還有一些言情偶像劇則樂此不疲地編織“傻白甜”的愛情,仿若只有那些發生在“無人島”上的純美情愫,才能安放自己“無處安放的青春”。一些家庭倫理劇甚至不惜關起門來制造妯娌嫌隙、點燃婆媳矛盾、放大情感危機,在家長里短的熱鬧中攪動“杯水風波”,似乎唯有“雞飛狗跳”才是火熱生活。還有一些行業商戰劇明顯缺乏平衡“破”與“立”的努力和激情,熱衷于展覽“灰色地帶”的生存技巧而非對其進行藝術批判,成為一種低于生活的“拙劣的模仿”。凡此種種,都使之成為與社會和人心有“隔”的藝術,成為飄蕩在時代邊緣和角落里的遠方風景。

這與其說是一種缺憾,不如說是一種召喚。當下的電視熒屏,迫切需要那種既不虛泛地超越現實、也不盲從地迎合消費、更不刻意地遠離時代的大作力作;迫切呼喚電視劇創作者能迎頭趕上時代、緊隨人民腳步,用擁抱現實、直抵生活的熱情,努力推出更有時代氣質和容量的大氣之作、走心之作。

需要發掘急劇變革下真切的社會生活

文藝從來就不應是對生活的簡單臨摹,而要比生活更集中、更強烈、更鮮明、更典型。真正有力量的作品,必然致力于透過熱鬧的生活表象去敏銳地捕捉和藝術地呈現時代最重大的脈息、問題和動向,努力提供一種“與時代同時出現的秩序”。

當代中國的發展變化,無疑是迅猛劇烈的,也是復雜深刻的。如何準確把握和提煉社會轉型發展期出現的新的生活質素,既在經驗和現實層面、也在理想和價值層面生動形象地反映出時代的向度、生活的廣度和精神的深度,正考驗著創作者的生活態度和藝術才情,也將從根本上決定著作品的時代品相和氣度。

在這方面,諸如《渴望》《情滿珠江》《平凡的世界》等優秀現實題材作品都表現出了一種共性的藝術特質,也提供了一種可資借鑒的經驗啟示。其藝術特質在于,藝術地再現了在充滿變革的時代面前,人們應該選擇什么樣的準則來安身立命和發展自己,并且領先一步揭示出,樹立新的社會意識和價值觀念是時代進步提出的必然要求。它所提供的經驗啟示就是,要沉潛到時代生活的內部,把個人生活、家庭生活、行業生活與社會生活自然連通起來,把個人命運與時代主題緊緊結合起來,努力在個體精神建設與社會發展的關系上發現時代的歷史進步意義。

面對急劇變革和朝氣蓬勃的社會生活,人們更加需要具有開闊視野和厚實容量的電視劇作品,成為這個時代的“鏡子”,以照見社會的巨大變遷;更加需要具有歷史和藝術高度的電視劇作品,成為這個時代的“火炬”,以照亮人們的前行之路。這就迫切需要創作者“整體性把握”當下的社會生活,努力觸及時代文化正在演變、躍遷的脈搏,用更有深邃歷史感和博大整體性的大氣之作,生動記錄和呈現當代中國波瀾壯闊的時代變革和億萬人民氣象萬千的豐沛生活。唯此,方能提供一種與更普遍的現實、更廣大的群體進行大面積接觸和對話的可能。

應從生活的駁雜中提取理想之光

真正偉大的藝術更來源于其內在的精神高度,有精神力量的作品更能彰顯時代的崢嶸輪廓、更能標注時代的風骨氣度。像《平凡的世界》那樣的小說和電視劇,之所以能深深地打動人心,正在于作品以獨有的豐厚和粗糲回應了時代迫切的精神訴求,呈現了一個時代奮發向上的精神風貌,讓讀者和觀眾切身感到一種改變命運所必需有的理想主義精神和英雄主義氣概。

魯迅說,有精神彌滿的作家和觀者,才會生產出“力”的藝術來。今天,億萬人民正在進行具有許多新的歷史特點的偉大斗爭,正意氣風發地向民族偉大復興的宏偉目標闊步邁進。身處此偉大而豪邁的歷史和社會情境,我們當然需要有溫度的電視劇作品,給予自己一種情感上的撫慰、溫暖和感動;但也更需要有筋骨的電視劇作品,給予自己一道精神上的光明、敞亮和堅硬。回應這種時代呼喚,就應擺脫那種“繞著現實走”的自我預設和畫地為牢,勇敢進入時代和生活的中心場域,以一種“力的現實主義”和元氣淋漓的生命質感,提供時代以嶄新的美學風格。

時代生活奔騰向前。有追求有抱負的電視劇創作生產者,應對現實抱以深切、多情而充滿力量的關懷,努力發掘代表歷史前驅力量的時代新人和改革帶頭人,敏銳捕捉這個時代正在孕育和生長的新精神、新道德、新力量,從生活的駁雜和平凡中提煉那些直抵人心的理想之光、正義之光、善良之光,向觀眾傳遞出腳踩大地向陽而生的信念,澎湃起迎難而上奮起拼搏的激情,從而更加有力量地引領人們走入生活、走進時代、走向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