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德馨

4月17日，國醫大師顏德馨教授在上海病逝，享年97歲。斯人遠去，德馨長存，4月20日，廣東省中醫院召開追思會，追憶顏老傳奇的一生，感念其弘揚中醫藥事業所做出的突出貢獻。

國家首屆國醫大師顏德馨于廣東有三“德”：一是2000年，他與鄧鐵濤等倡導全國名老中醫薪傳嶺南，啟動了“名醫工程”；二是2003年，廣東最先遭遇非典，顏老總結出“濕、熱、瘀、虛、毒”幾個關鍵病機特征，為形成中醫藥搶救非典患者方案提供了重要的指導；三是顏老將盛行于江浙的膏方，以及自己畢生研究膏方的心得無私傳授給嶺南。

文、圖／廣州日報全媒體記者何雪華 通訊員李雪、吳遠團

顏德馨出生于江蘇丹陽中醫世家，尊翁顏亦魯為名中醫，幼承家學立志學醫。12歲時其父就讓他背誦《內經》《傷寒論》等中醫古代典籍，每逢父親臨診，他就侍診一側，幫著父親抄方子，分門別類地整理，內科、兒科、婦科、喉科、外科整理了幾十本，逐漸掌握了較為系統的中醫理論及臨床基本知識。1936年，16歲的顏德馨考進了上海中國醫學院，他汲取百家之長，先后跟隨程門雪、徐小圃、章次公等中醫大家學習。

清代程國彭《醫學心悟》提出汗、吐、下、和、溫、清、消、補8種治法理論，被中醫沿襲至今。顏德馨在長期臨床基礎上進行學術創新，創立“衡法”，倡導“久病必有瘀”“怪病必有瘀”，提出“衡法”治則，為診治疑難病癥建立了一套理論和治療方法，為醫林所矚目。

顏德馨通過臨床總結和實踐驗證，提出了人體的健康與長壽在于“調其氣血，令其條達而致和平的”衡法論。衡法的組成，以活血化瘀藥為主，配以行氣、益氣的藥組合而成，能夠調暢氣血，平衡陰陽，發揮扶正祛邪、固本清源的作用，適用于陰陽表里寒熱虛實等多種疾病。后來，顏德馨將氣血學說和“衡法”治則應用在抗衰老領域，反響強烈。

顏德馨和弟子楊志敏在一起。

一德 來粵帶徒“不為待遇只為傳承”

廣東省中醫院終身名譽院長呂玉波回憶說，2000年省中醫院為了提升廣東中醫水平，謀劃請國內大師到粵帶徒，化解嶺南醫派局限，首批15個大師受邀，顏老正是當中的核心人物。

能否真正在臨床上以中醫藥扛大旗，用中醫藥服務患者？顏老帶徒第一項動作就是查房，當時內科收治了一名頭痛病人，已經住院1個多月，此前痛了20多年，看遍了全國醫院。在顏老看診問藥后，僅僅3天，患者的癥狀竟開始減輕了。“這一真本事，震住了大家。”呂玉波說，當初跟師學徒制，很多人不理解或者不完全信服中醫，全靠行政命令推動，這么一來，人人都爭著跟師了。

更讓人感動的是，每次醫院為沒有待遇給大師而致歉，顏老往往正了臉色說：“我來廣東，不要待遇，是為中醫傳承而來的。”

二德 2003年指導弟子抗擊非典

讓楊志敏印象最深刻的，還是顏師指導弟子抗擊非典。2003年非典肆虐期間，應香港醫管局的邀請，廣東省中醫藥派出楊志敏、林琳兩位年輕女中醫到香港協助抗擊非典。面對突如其來的病毒，年輕的楊志敏一時也非常焦慮，她經常晚上打電話向顏德馨和鄧鐵濤等大師求助，在楊志敏陷入迷茫時，顏老總是鼓勵她：“有老師在，你怕什么!”

呂玉波同樣對非典期間的顏老的指導記憶猶新。當年在香港之初，省中醫兩位中醫師接診的患者，往往都是高危瀕死者，尤其是腹瀉，還因為服用了肌松劑而手腳都抬不起來，導尿管、導便管齊插，中醫能否改善狀況，改變西醫的不信任感？正是依靠顏老等中醫大師，日日電話遠程指點，終于征服挑戰。

“顏老鏗鏘有力、充滿信心的話語，有如定海神針，伴我走過那段艱難歲月，圓滿完成了任務。”楊志敏回憶起往事眼泛淚光。

三德 帶來江浙膏方與靚湯齊飛

膏方原盛行上江浙一帶，以前廣東人知之不多，只擅煲靚湯來養生、食療，治未病。2001年，省中醫院副院長楊志敏跟隨顏德馨學藝，有著“膏方圣手”之稱的顏老將膏方絕學傾囊相授，又幫她找老藥工學習制膏技藝，把膏方傳到廣東。如今，每一年廣東省中醫院舉辦“膏方節”，都會吸引數萬人前來追捧。這一養生良方早已進入嶺南尋常百姓家。

追憶名師

“既授以藝，更教以德，希不負所望”

省中醫院有楊志敏、嚴夏等弟子拜師顏老門下。在追思會上，楊志敏還和大家分享了顏老當年寫給兩位弟子的書信。

其中一封書信如是道——老人常言，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現代人則云，尊師愛徒。學生與教師不是貿易，天地君親師乃鐵定關系。誠如我和你倆不論走到那里，大家都知道你倆是我的愛徒，賴也賴不掉。培養你們成才，不需任何支撐，天責也。土壤冬眠種子總要發芽，耕耘在守土有責，遵天時而順地利。既授以藝，更教以德，希不負所望。環境再變，我終究還是老師，你倆仍然是顏門子弟。顏氏身居陋巷，簞食瓢飲，不改其樂。希望你們學習這種苦學精神。今后來往，不要帶禮品，家常便飯，樹立樣板。教人以仁義，站得高，莫彷徨。

顏德馨生平：

顏德馨，男，漢族，1920年11月出生，同濟大學附屬第十人民醫院主任醫師，教授、博士生導師。1939年8月起從事中醫臨床工作，為全國老中醫藥專家學術經驗繼承工作指導老師、上海市名中醫，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傳統醫藥項目代表性傳承人；2008年，顏德馨教授獲得首屆“國醫大師”稱號。他是全國著名中醫理論家、中醫臨床學家，還是“上海顏德馨中醫藥基金會”創始人。

2017年4月17日，國醫大師顏德馨教授在上海病逝，享年97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