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蘋果稅”取消 蘋果服軟?

蘋果取消第三方應用中個人對個人打賞抽成;個人針對數字內容和服務消費,仍需走應用內購買

9月18日,蘋果最新公布的App Store審核指南取消了第三方應用中個人對個人的打賞抽成,此舉在中國引發廣泛關注。有評論將其解讀為蘋果對中國市場釋放善意,一些此前頗有情緒的用戶甚至直呼“蘋果終于服軟了”。

不過,有觀察人士同時注意到新規中對開發者和平臺的要求(不允許從創作者的打賞中分成),認為蘋果此舉其實是以退為進。

蘋果讓步:不再對“打賞”抽成

今年4月,蘋果將發生在iOS版APP的“打賞”定義為“應用內購買”,要求第三方應用向蘋果提供30%的收入分成,并且必須走蘋果支付渠道,這也被業內稱為繳“蘋果稅”。這一調整在今年上半年為蘋果公司帶來了49億美元的收入,但也引發巨大的爭議。

針對蘋果對打賞抽成的規定,騰訊的態度最為強硬,iOS版微信公眾平臺徹底關閉打賞功能,并表示關閉贊賞功能是在跟蘋果長期溝通協調無果后的結果。

知乎、映客、今日頭條等也與蘋果起了糾紛,不過,這些平臺最終還是“低頭”了。以知乎為例,知乎打賞現在只能通過知乎幣的方式。

9月18日,蘋果最新公布的App Store審核指南顯示,3.2.1第七條取消了第三方應用中個人對個人的打賞抽成。有觀點認為,因蘋果對各類打賞的抽成遭到中國國內眾多平臺和原創作者的反對,蘋果“不得不讓步”。真的是這樣嗎?

新修改的規則顯示,蘋果允許個人用戶可以在不使用“應用內購買”的情況下向另一個人贈送現金禮物,不過應用開發者不得從現金打賞中抽成,必須把全部打賞交給內容創作者。新規同時要求,個人針對數字內容和服務的消費,仍然需要走應用內購買。

蘋果對打賞抽成曾引發了一些內容創作者的不滿,微信公號“全方味Honey”的運營者對新京報記者表示,“iOS版微信平臺關閉打賞功能后一些人用二維碼收款代替,但收入仍在減少”。就她個人而言,收入大概下降了1/3,蘋果新規出臺后,還是希望微信能恢復這個功能。

此外,一些通過蘋果支付渠道打賞的知乎用戶也曾在網絡上抱怨蘋果支付難用,“想買點知乎幣一直都支付不成功。”

對于蘋果此番調整,騰訊方面9月18日對新京報記者回應稱,與蘋果方面正在密切溝通,目前暫無新進展。此外,知乎方面表示,為了方便用戶,近期會考慮恢復微信支付功能,知乎幣后續也可以繼續用。

蘋果“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對于蘋果是否“服軟”,一些業內觀察人士有不同的看法。

從App Store審核指南最新表述中可以看出,蘋果雖然不再對打賞抽成,但也不允許微信等平臺從內容創作者的打賞中分成。

蘋果“應用內購買”還規定,如果要在App內解鎖特性或功能,則必須使用應用內購買。此外,如果App允許用戶購買在App之外使用的商品或服務,則必須使用應用內購買之外的方式實現收款。

此前,從事機器學習研究的何欽堯在一篇文章中談到,關于打賞是不是應該抽成的爭議在兩點上:贊賞算是購買嗎?用戶創作的內容算是App提供的服務嗎?這兩條如何界定,舊有的條款里面是沒有很明確的劃分的,爭議也就起于此。在新規中,蘋果認為“贊賞”這種行為只要出于自愿,且所有金額都流入被打賞者,這種行為就不被認為是對App額外功能的“購買”。

學者劉遠舉認為,這次的規則體現出的蘋果的邏輯是,既然有聲音說打賞是直接給內容創作者的,不是內部銷售,那么,順著這個邏輯,平臺方、軟件開發者當然也不應該從打賞中得利。蘋果的這個邏輯講得通,可謂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不過,IT分析師付亮表示,蘋果更新審核指南是因為微信跟蘋果講明白了,平臺沒通過“打賞”賺錢,不適用于“應用內購買”,蘋果也接受了。

付亮認為,按現在的情況,蘋果將“打賞”分為兩類,一類是微信、知乎等這類平臺自身不抽取提成的“打賞”,蘋果也不抽取,但直播等需要從主播打賞中抽取提成的平臺并不在新規涉及的范圍內,無論平臺抽取主播多少提成,蘋果依然會按30%的比例收取。

■ 觀點

直播平臺面臨“窘境”

App Store審核指南新增的3.2.1條款顯示:“只要滿足以下條件,應用便可讓用戶向另一個用戶贈送貨幣禮物,而不必使用應用內購:(a)該禮物必須是贈送者的自主選擇;(b)100%的資金都要提供給禮物接受者。然而,如果這種禮物與獲取數字內容或服務有關,就必須使用應用內購。”

從蘋果最新規定看,打賞行為只涉及“現金禮物”,微信公號、知乎問答等平臺的內容創作者或將受益,因為從目前看,這些內容創作者收到的打賞都是通過各種支付渠道實現的真金白銀。而針對直播平臺主播打賞應不在此列,依然要被收取30%的提成,原因是針對直播平臺主播的打賞采用的是虛擬貨幣,之所以采取虛擬貨幣這種形式,是因為各個直播平臺需要以此實現收益。

目前,國內各個主播平臺的主要收益來自于各個“網紅”主播的打賞分成,為了更好掌控打賞支付渠道,各個直播平臺紛紛采用了“鮮花、賽艇、火箭、汽車”等虛擬貨幣方式。比如,在斗魚中,打賞一個火箭大約是500元人民幣。按照斗魚的規則,一個火箭送出后,將會與主播五五分賬。也就是說,主播可以拿到250元人民幣。

不過在蘋果新規中,這種虛擬打賞方式不在蘋果取消抽成范圍之內。

■ 分析

蘋果針對中國市場釋放善意?

蘋果此舉意義何在?對此業內存在不同聲音,一些分析認為蘋果此舉應是對中國市場釋放的善意。

此前蘋果把打賞的定義為內購,惹怒了不少國內的內容創作者,這些創作者的粉絲也對蘋果此舉抱有負面看法。自媒體人群起而攻之,發出蘋果“店大欺客”的聲討,蘋果在國內的形象受到傷害。

一些分析將蘋果在華的不佳表現與此次調整相聯系:蘋果在中國市場的影響力逐漸被華為、OPPO等國產手機占據,據其2017財年第二財季財報顯示,在蘋果的全球主要市場中,中國區是唯一下跌的區域。蘋果在大中華區營收已經出現了六連跌。

對此,有分析認為,蘋果認識到中國市場重要性,開始做出改變。Quartz網站15日的一篇題為《多虧了中國,蘋果更新了它的App Store審核政策》的文章認為,蘋果向中國的互聯網用戶身上得到一些啟示,稱蘋果正在適應快速發展的中國經濟,以及社交媒體巨頭騰訊所營造的互聯網文化環境。

由于針對原創者打賞的行為多存在于中國,一些分析認為,蘋果看到了中國市場的特殊性并修改了App Store審核規定。該新規此后將面向全球市場統一執行。

蘋果7月曾對外透露,可能會取消打賞抽成。9月1日,網絡上流出馬化騰率領騰訊高管集體造訪蘋果總部并與庫克合影的照片,引發外界好奇。當時業界猜測稱,結合蘋果和騰訊目前的業務發展態勢,雙方可能會在微信支付開放以及取消微信打賞30%抽成兩件事情上達成合作和妥協。

不過,IT分析師付亮曾談到,“打賞”并非一塊很大的蛋糕,蘋果不會看中這部分收入。蘋果出臺抽成決策,實際上是其對中國市場缺乏了解的表現。

新京報記者 江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