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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臉識別 篩出22年前殺人在逃疑犯
隨后警方趕赴廣州,準備實施抓捕。但在摸排過程中,有人向劉博堂透露,“有山東口音的人打聽你的情況”。隨即劉博堂火速逃往了南寧。
警方撲了個空。
2001年,劉博堂在南寧遇到了現在的妻子汪英。在交往中,他編造了新的身份,稱自己是江蘇無錫人,母親是山東的。
汪英是南寧人,當年20出頭,研究生,現在廣東某高校任教。當時,兩人墜入愛河,隨后在2007年結婚,幾年后有了兒子。“我不敢告訴她實情,只說我在老家打過架,不方便回去了。”劉博堂說。
結婚前,劉博堂偽造了新身份。2005年,他通過網絡,結識了違法辦理戶口的人。
劉博堂支付幾千元錢報酬后,將自己編造好的姓名、出生日期以及本人照片交給了對方。對方給他辦理一個廣東省惠來縣的戶口,但身份證開頭的編碼卻是江西寧都縣的。后來劉博堂將戶口依次轉去了云南大理、廣西南寧、廣東廣州。
劉博堂將自己的新名字取為“余力”。他說,當初之所以取這個名字,是因為“余”是多余的意思,“力”又是“男”字的一半,“我當時想,我像個多余的男人。”
“有了新的戶口,我覺得自己獲得了新生。”劉博堂開始奮斗起自己的事業,自考獲得了大學學歷,開辦了一家建筑設計公司,還在廣州買了兩套房。
妻子在知名大學任教,自己開辦公司,兒子健康活潑。劉博堂儼然已經成為廣州的一名成功人士。但他仍然不敢表露自己山東人的身份,從不參加在粵山東人的聚會。不過,他看到警察不怕了,心想“新的”自己從來沒犯過罪,不用怕警察。
但他偶爾還是會提心吊膽,在看到電視臺法制節目時,他時常會將自己代入電視里的犯罪嫌疑人中。
他不止一次想過自己被抓時的模樣,甚至想過自首,但想著年幼的兒子,心里又害怕被抓到。特別是看到新聞里,警方越來越多的破案手段,他隱隱覺得自己總有一天會被抓。這種心態折磨著他,如同頭上懸了一把隨時可能掉落的劍。為求解脫,他研究起了佛學。“我最近幾年是盼著被抓,又怕被抓。”
一張彩色照片
盼著抓到劉博堂的,還有寒亭公安分局的警察們。
今年初,濰坊公安開展破案會戰。對于劉博堂案,刑警大隊長管從超,感覺到如山的壓力:22年來,警方組織過多個專案組,均無功而返。
“當時我們只有兩三成把握能抓到他。”刑警大隊副大隊長李濤說。
破案的關鍵是一張彩色照片。今年初,警方在整理案件資料時發現了一張清晰的劉博堂彩色照片。
警方猜測劉博堂極有可能“洗白”了身份。有了新的戶口、身份證。
專案組把劉博堂的照片錄入了公安部的人臉識別系統,與全國13億人的身份證照片進行比對;經過檢索,發現全國有52人與劉博堂相貌非常相似。
接下來是漫長的篩查,最后廣州的“余力”出現在警方面前:相貌、身高與劉博堂極其相似;并且戶口多次跨省、市遷移;從事著與劉博堂專業一致的建筑工作。
4月中旬,李濤帶隊趕赴廣州。經過4天的蹲守、摸排,4月20日將劉博堂控制。
“我的心終于踏實了”
4月22日,李濤將劉博堂從青島機場押回分局。他在朋友圈寫道,“羊城獵虎一只”,定位是案發的村子。
在警方拍攝的視頻中,一下飛機,踏上山東土地的那一刻,劉博堂的腳一軟,如果不是被兩名警察架著,差點癱倒在地。后來警方問他,被抓是否難過時,他說:“我不難過,我的心終于踏實了!”
回到濰坊當天,警方帶著劉博堂回家指認現場。他依然記得村里的布局,只是當時埋尸的果園已經成了一片麥地。
在老家見到母親,劉博堂跪倒在地,號啕大哭。他的母親也一直抹眼淚。
劉博堂不知道的是,還有一個老人這些年也一直抹淚。案發后,張立國的父親隔三岔五就要去公安局問一問案子情況。2009年,老人帶著遺憾離世。
張立國的妻子說,她一直沒有再嫁,獨自把5歲的孩子養大。張立國的母親和妹妹因受到打擊,先后出現精神問題。
劉博堂也覺得悔恨,因幾千元錢耽誤了自己一生。張立國死亡時還有一個幾歲的兒子。如今劉博堂的兒子也是幾歲,他說他有了兒子后,越發感覺到自己犯下了什么樣的罪孽。
回憶起被抓那天時,劉博堂說:“那晚我睡得特別踏實,再也不用東躲西藏了。”
他說,他似乎對入獄有了預感,今年專門找來了嚴歌苓的《陸犯焉識》看,想看看“勞改”是種什么感覺。這本書講的是一個被勞改的老右派的故事,小說中老右派最后被平反,與家人團聚。
說起妻子、兒子,劉博堂會覺得內疚,覺得對他們隱瞞自己的過去,傷害了他們。但他話鋒一轉,“我和兒子有各自的命運”。
(劉博堂、柳軍、汪英、張立國為化名)
新京報記者 韓雪楓 山東濰坊報道
編輯:周佳佳
關鍵詞:人臉識別 22年前殺人在逃疑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