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替五嬸子抓藥的那天，藥鋪里的李先生說他的藥匣子里缺一味叫“杜仲”的藥，并且告訴我，這可是一味不能缺的藥，也被稱作是“孝子藥”，沒有它是治不好你家老人病的。

李先生的話讓我非常納悶兒：不就是一味藥嘛，何必與“孝子”扯到一塊？難道其他的幾味就不是“孝子”藥？但是，出于對先生的尊敬，我不好意思追問。于是，杜仲是“孝子藥”這個說法就像個迷，一直在我的心底藏著。

2015年8月，我到地處烏蒙山脈的貴州省黔西北地區參加“重走長征路”的活動。在與當地一名回族中醫大夫聊天的時候，無意中說起了杜仲為什么叫“孝子藥”的話題。聽那位中醫大夫一說，我才明白這說法還真的有些來歷呢。原來，杜仲不僅是一種名貴的藥材，也是植物王國里極為少見的古生樹種，土名叫做“扯絲皮”。相傳，很久以前，一位叫杜仲的秀才，他年老多病的母親經常腰膝酸疼，頭暈目眩，求了很多先生也治不好。杜秀才心里非常著急，便在月上中天的時候來到院子里，望著皎潔月光，心中默念含辛茹苦的母親，虔恭地伏身下拜，求蒼天保佑治好母親的陳病。杜秀才長跪不起，驚動了天庭的大仙。大仙告訴他：只要用“扯絲皮”煎湯給母親送服，就能把母親的病治好。

可這“扯絲皮”是什么？又到哪里去弄呢？杜仲查閱了很多醫書，又拜訪了許多名醫和藥農，發現這種藥材既沒有醫書記載，也沒有人知道。為了治好母親的病，杜仲開始了漫長的走訪。一天，正午時分，杜仲正行色匆匆地在烈日下行走，迎面走來一位手執拂塵、鶴發童顏的長者，老人攔著他的去路問：“請問秀才，烈日炎炎，你獨自一人走得如此遑遑，想必有急事在身啊。”杜仲急忙施禮，把自己為母親治病尋藥的事情細述一番。長者聽罷，一邊唏噓一邊搖頭說，這“扯絲皮”有倒是有，就怕你難以取到啊。杜仲一聽可以尋到“扯絲皮”，趕忙向老人拜求道：“只要能治好老母疾病，在下萬死不辭。萬望仙人可憐小的則個，指一條明路，則母親疾病可愈矣。”長者見杜仲孝心可嘉，就告訴他，“扯絲皮”生長在婁山關下的苗嶺，不僅距此遙遠，而且山路兇險，疊嶂重重，只怕你吃不了那份苦頭啊。杜仲說，雖然此去婁山萬里之遙，但為救母病就是獻出生命也在所不辭。

長者見杜仲態度誠懇，于是就說，你既然如此堅決，我成全你就是了。于是，長者向杜仲傳授了一些逢山開路、遇水搭橋的本領，并讓杜仲朝前奔跑。杜仲剛剛跑出不遠，只見長者將手中的拂塵輕輕一點，杜仲立即覺得體生雙翼，飄飄然離開地面飛了起來。一眨眼功夫，便已來到婁山苗嶺。杜仲走進一個寨子，見濃密的樹蔭下，一位阿公正從一棵刨下來的樹干上剝樹皮，便走上前去問老人家弄這東西作何用？老人從上到下把杜仲打量一番，告訴他：這樹皮是專門治療腰腿疼的“扯絲皮”，天底下只有咱這地界盛產呢。杜仲一聽，高興地倒頭便拜。阿公問明來意，也被杜仲的孝心所感動。當下，便包裹了一些“扯絲皮”交給杜仲，并向他傳授了使用方法。說完，就在杜仲剛一回頭的瞬間，老阿公已倏地不見了身影。杜仲帶著老人送給的“扯絲皮”回到故鄉，按照他教授的方法給母親煎湯喂藥。沒幾天，母親的病就好了。

后來，為了讓大家像杜仲那樣孝敬老人，人們干脆用他的名字取代了“扯絲皮”的稱謂。從此，杜仲在醫學上的應用也不斷得被人們所拓展，使其在治療腰膝酸疼、小便余瀝、高血壓以及補肝腎、強筋骨、孕婦安胎等方面得到廣泛的應用。時至今日，有些地方不僅保留了對這種多年生喬木的栽培，還保留著把杜仲叫做扯絲皮、絲綿樹、木棉等習慣。

至此，我終于解開了多年前李先生把杜仲說成是“孝子藥”的真正含義。這個謎底是埋藏在人們心中的孝敬老人的心，心同此理，地同此人，愿天下兒女對待老人都能有一顆“杜仲心”。文/全國政協委員 王樹理（回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