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主任：“不能說是上面要求的”

　　“這個事，患者、醫生都有怨言。”某北京三甲醫院科室主任劉遠（化名）從多年的外科臨床經歷，講了他的看法。

　　“醫院是否強制要求互助獻血？”對于這個問題，劉遠回答道：“基本上是這樣的，醫院要求醫生找病人談互助獻血，要求既讓病人接受，又不能讓病人鬧，還不能說是上面要求的。”

　　他說，自己每次要求病人“互助獻血”時，困難極大，90%的病人都不理解。“有些人就是不接受。這很容易造成醫患關系緊張，給醫生造成額外負擔。”他說。

　　他告訴記者，作為醫生，他很不情愿這么做，因為這顯得很不人道。但是，他也承認，“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

　　外地病人無親朋獻血只能買

　　所謂的“互助獻血”，并非很多人想當然認為的“病人需要多少血，家屬從自己身體里抽出多少給他”。

　　互助獻血適用非急需、可擇期手術的病人。北京紅十字血液中心干部夏某說，病人家屬獻血后，中心會按照互助單，把相應量的血液運到病人所在醫院。

　　輸到病人體內的血，并非親友獻出的血，因此血型不要求相同。而愿意獻血的親友，“由病人自己找”。據國家衛計委測算，2013年，北京市內三級醫院外來就診病人達3036萬人次。

　　檢察官辦案時發現，找血販子買血的多數是外地病人。在外地絕大多數地方，并不存在血液供需緊張的狀況，幾乎所有的外地病人都是在手術前才知道“不找親友獻血就沒法手術”。

　　“陪著來北京的家屬只是個別人，一是不一定符合獻血條件，二是個別醫院規定，陪床的親友不許獻血，這導致很多外地病人陷入無血可獻、無法手術的境地。”白磊說。

　　到了此時，很多人才知道對“獻血法”的理解有誤差。以前有過無償獻血經歷的人，也同樣不能按照特惠條件得到血液，他能得到的好處只是“免收血液運輸保存的成本費”。

　　白磊認為，外地病人這一巨大群體，成為不法分子盯住牟利的主要目標。

　　低風險高收益號販改行血販

　　組織賣血的低風險和高收益，讓血販子們有恃無恐。

　　按照獻血法規定，病人的朋友也可以互助獻血。但“朋友”這個概念事實上無法界定。“只要讓賣血者提前熟悉病人情況，就不會穿幫。”白磊說。

　　北京紅十字血液中心保衛干部夏某在公安機關作證時也說：“組織賣血，我們堅決打擊，也長期對血液中心周邊的‘血托’進行清理，但往往無法辨別。”

　　根據刑法第333條規定，非法組織他人賣血處5年以下有期徒刑。在海淀檢察院審查的案件中，絕大多數血販子僅被判處1年以下有期徒刑。組織3人賣血是起刑點，但組織30人、300人賣血量刑如何？目前尚無將人數和量刑對應的司法解釋。

　　白磊說，絕大多數案件中，被查實的賣血人數只有三四人。“由于證據難以采集，除了被抓的現行之外，以前的很難查實。”

　　正因為如此，白磊說，幾年來，好幾個犯罪嫌疑人都是“老面孔”。而從犯罪嫌疑人的交代來看，近年來不少滋生在醫院的號販子以及其他不法分子也看出好處，紛紛轉行，加入了組織賣血的團伙中。

　　“當血販子多輕松，又不用大早上去排隊。”白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