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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散記

2024年07月10日 14:37  |  作者:李鳳春  |  來源:人民政協網 分享到: 

李鳳春  天津市寶坻區政協委員、區政協研究室主任

這個念頭在腦子里逗留多次了,想專門寫點東西,就給我的母親。母親這輩子很不容易。

我的母親李玉芝生于1937年2月16日,今年87歲。最近三年身患重疾、癱瘓在床,不能開口講話,不能主動進食,生活完全不能自理,無奈被我們送去康復醫院進行“全護”,但她仍然頑強地活著。在我看來,她的這種“活”已全無任何質量,純粹是在為我們這些家人與晚輩而活著。正是應了冥冥之中那句老話:媽還在,家就不散。

母親出生于寶坻西南一個叫作廟辛莊村的中農家庭。“中農”是解放初土改時村里評定的成分,而母親出生時,家里起碼算得上“地主”。據母親回憶,五六歲的時候,家里是爺爺(即我的太姥爺)當家主事,太姥育有三男兩女,其中母親的父親(即我的姥爺)行大,是個大家庭。當時母親年紀小,只記得家里常年使著一個長工,農忙季節還要請些短工;還記得家里有一個很大的場院,養著三掛大車、十幾頭大牲畜,就是不知道家里有多少地。在解放初期土改的時候,開明的太姥爺響應政府“愿田運動”的號召,在本地第一個將自家田地“自愿”分給貧雇農,并燒毀了田契,因此一大家子成分定為“中農”。

母親多次講過,打小兒起,就知道家里“規矩”挺多。比如,分撥兒吃飯,往往是太姥爺跟她先吃,然后是長工、短工,再后是家里的壯勞力,最后是婦女和孩子們。再比如,說話不能高聲兒,不能搶大人的話,等等等等。也許是沾了長門頭生的光,母親小時候不僅享受跟太姥爺一起先開飯的福利,還居然被家里送去讀書,直至高小畢業。作為成長在20世紀40年代農村的一名女孩子,母親真是太幸運了。她曾很得意地告訴我,當年班上總共有20幾名學生,包括她在內只有兩個女生!可惜,由于家里管得緊,高小畢業后母親沒能出去工作,但畢竟給她識文斷字和知書達理打下了很好的基礎,即便現在癱在床上,還能看看書報、聽聽戲曲,也算聊以解悶吧。前幾年,朋友送我一本《寶坻故事集》,老人家歪在床上、戴著花鏡認真看,時不時喃喃著小聲兒念出來的情景,我至今歷歷在目。

母親是個脾氣極好、極有孝心的人。我父親在平輩中排老末,上邊有四個哥哥、三個姐姐。和母親結婚的時候,父親正在西藏當兵,一開始是母親、爺爺、奶奶在老家生活,過了幾年,陸續有了我大哥、二哥、我……最后是父母給爺爺奶奶養老送終。按常理說,父親有哥們兒好幾個,為什么是他們夫妻倆給爺爺奶奶養老送終?這事母親從未講過。倒是我的伯伯、姑姑以及堂哥(姐)、表哥(姐)們,一提起這事就對母親贊不絕口,顯現出發自內心的佩服,而且愿意與我家來往。其他親戚無論遠近,也都是如此,仿佛母親身上有一種天然的親和力。

母親天性善良,非常樂于助人。我小時候,生產隊還沒散,村里從北往南三條主街,后街是第一小隊,中街是第二小隊,我們前街是第三小隊。當年第二小隊有個老艾奶奶,獨身一人,白發蒼蒼,拄著拐棍,母親在參加生產隊勞動之余,經常領我們去艾奶奶家串門兒,春前秋后幫著拆拆洗洗,入冬前挖菜窖,冬天擇菜、生爐子。平時艾奶奶有個頭疼腦熱,幫忙請個大夫、端水喂藥,再幫著做做飯啥的。后來,我們第三小隊又有個老劉奶奶,比艾奶奶稍為年輕,頭發沒有艾奶奶白,臉色倒比艾奶奶黑,也是母親領著我們照顧了她幾年。當然,幫助洗衣做飯喂藥以及打掃衛生的事兒,大部分還是母親做。挖菜窖、擇菜以及生爐子這些活兒,卻讓我們小哥兒幾個“包圓”了。再后來,應該是生產隊解散那一年,老劉奶奶被出嫁多年的獨生閨女接走養老,村里不少人惦記老人留下的三間小屋(其實是屋下那塊小小的宅基地)。老人的閨女、女婿親自到我家,登門向母親致謝,并誠懇地表示:“那老房子您要是想留,先濟著您!”說實話,我家男孩多,確實需要房基地,父親的意見也是花點錢買過來。但母親為了避嫌,還是婉言謝絕了。這事至今在村里傳為美談。

母親心靈手巧,特別愛干凈。小時候我家條件不好,一件衣裳往往是大哥穿新、二哥穿舊,到了我身上就特別愛破。每當這時,母親總是利索地給我補好。如若破了個洞,就先用線織上,然后在上面綴上大小合適的扣子;如若破了個三尖口子,就先用線縫好,再反復比量著繡個小花朵,小動物啥的;如若一條褲腿兒膝蓋處破了,就要在兩條褲腿上各打一塊同樣顏色、同樣大小的補丁……在我印象里,衣服破了,母親從未怨我一句,但是臟了卻不行,必須連夜洗凈,冬天氣溫低,就用火烤干。讓我特別難忘的,是母親曾給我做過一個藍色布書包。當時剛上初中,學校流行藍色的帆布書包(當時叫“勞動布書包”),我也很想要一個,實在沒忍住,囁嚅著在母親面前念叨了一句,心里并沒抱太大希望。不久,母親扯來二尺粗棉布,用灶膛里的草木灰煮水染了再反復漂洗,照著樣子也給我做了一個,盡管沒有人家的硬實,我卻敝帚自珍,喜歡得不得了,整整用了三年,兩個下角磨破了,也舍不得丟棄,直到我以全公社第一名的成績考入師范中師班。一開始,那個舊布包還收著,幾次搬家不見了蹤影。這么多年來,我也曾使用過大小不一、各式各樣的書包或文件包,但在我心中,始終比不上那個土藍色的布書包,儉樸向上愛干凈的習慣,也悄然在我身上扎下了根。

母親仿佛天生是個勞碌命,一輩子辛苦勤勞。20世紀90年代初,經濟改革進入“雙軌制”的時候,很多國營的工廠搞起“多種經營”。趁改革的東風,大哥一開始到北京的一個軋鋼廠當雜工,再后靠倒賣廠里的廢鋼賺了一點錢,還蓋起了三間紅磚大瓦房。看到大哥“發財”了,有些遠的近的親戚紛紛找上門要跟著干。在大家的攛掇下,大哥組建了一個小小的建筑隊,像模像樣地承包了廠子里的建筑維修活兒,一時間風光無限。可曇花一現,因為趕上“三角債”,雖然活兒干得不少,但就是要不上錢來,也就沒有能力再給工人發工資。臨過年的時候,工人們已經從原來的“親戚”變成了債主,一個個陰沉著臉登門要賬。當年我剛結婚,連同妻子一塊兒把工資拿出來,幫大哥解了燃眉之急。轉年開春,年近六旬的母親從集市上買來一公一母兩只小羊,開始了風里雨里的放羊生活。羊長得快,繁殖力也強,不到三年,原先的兩只已經變成一群,有四五十只的模樣。放羊,不需要很多本錢,但很辛苦,只要能出去,即便刮風下雨也得去。別人放羊只拿個鞭子,母親還要背筐帶鐮,為的是在放羊的同時割草拾葉,帶回家曬干攢下來給羊當飼料。又過了兩年,靠著全家共同努力,特別是母親放羊、賣羊的加持,我家不僅替大哥還清了拖欠的工資,還為他續娶了新媳婦。替大哥還賬的那些日子里,母親沒有埋怨、只有付出,沒有牢騷、只有行動,給全家人樹立起堅韌不拔、勤勞智慧的榜樣。

母親這一生,遭受過沉重的打擊,經歷過種種磨難。最讓她痛心而無奈的,至少應該有三件事:第一件,發生在20世紀60年代中后期“文化大革命”的時候。當時,從西藏當兵轉業到青藏公路管理局的父親已經退職回鄉四五年了,不知什么地方得罪了村里的“造反派”,于是有人羅織罪名,先誣父親私藏手槍,然后就是強行抄家,瓷器給砸了,字畫也燒了,屋內地面、院子里挖了個底兒朝天,連樹上的鳥窩、墻角的耗子洞都掏了,折騰溜夠最終連槍毛兒也沒有。“造反派”心有不甘,把父親押去辦“學習班”,成天組織群眾進行批斗。當時,母親一個人上要照顧古稀之年、身體多病的公爹公婆,下要照看挨肩出生、嗷嗷待哺的三個小孩(大的不過五歲、中間三歲、最小的我不足一周),還要記掛爭強好勝、虎落平陽的丈夫,并按時給他送飯。現在想想,母親那時剛接近三十歲,一個年輕的婦道人家,遇到那種磨難,處境有多難?心里又是啥滋味?但母親居然把這一切都忍了下來。多年后,父親去世,有一次我和她閑聊,提到當年被抄家的事,追問有什么好東西被人家掠走了,母親淡然說道:“咱家趁啥呀,有幾張破舊字畫,你爺爺平時不舍得掛,得過年過節再擺出來;有幾對撣瓶撣罐,聽老輩人說是前清時候的,有的掉了耳朵,有的底兒都漏了;有一包子藏紅花,夠個四兩半斤吧——都不是啥值錢的東西呀!”對那些東西,不知道母親是真不懂,抑或是根本沒放在心上,也許是兩者同時都具備的緣故,母親提起來輕描淡寫,過眼云煙一般。而有個小物件,母親倒是記得甚是真切。她當時沉住話頭兒,像突然發現什么寶物似的,欣喜而又有些遺憾地感嘆道:“噢,倒是有個好東西!——你爸爸有個戳兒(即印章),是犀牛角做的。你大哥一歲多時鬧哮喘,請多少個大夫也治不好,眼瞅著要沒命,大夫說那是個大涼的東西,用剪刀從上面刮下來一些碎末,和在水里給你大哥喝了,倒是真管事!”說這話的時候,母親的眼神是十分得意的,嘴角微微翹起,笑意暖在心頭。再問起那戳兒的下落,母親卻平靜地說不知道誰拿去了,說的時候已經沒有特別的不舍與稀罕。其實,母親能夠特別地記起那個戳兒,只是因為它曾治愈過兒子的病,救過兒子的命,僅此而已!母親還曾語重心長地告訴我們:“想想過去賣力抄家的那幾個人,后來沒有一個過上舒心日子。XXX,打了一輩子光棍兒,鬧肺病吐血而死;XXX,生了一個閨女兩個兒子,本來挺可心,閨女在服裝廠打工,半夜騎車回家,讓大貨車撞下道溝就沒氣了;XXX,參軍入伍,在部隊還帶了家屬,女兒天生眼睛不好,又生個小子,先天呆傻……”語罷,母親連聲長嘆、滿臉悲戚,從內心深處同情起那幾家人來。

第二件,發生在20世紀70年代,唐山大地震以后,即1976年夏秋季節。大地震時,盡管震中是唐山,但也波及到天津市區和寧河、寶坻一些地方。由于我家老屋過于陳舊,自然給震塌了(還好沒有砸傷人),一家人住了很長時間的“地震棚”——用幾根木頭綁個架子支起來,上邊堆上熟秸,地下鋪上麥秸,有條件的外邊罩上塑料布,沒條件的就用炕席圍上,周遭再拿繩子一捆,就成了簡陋的居所。我們幾個小孩子,開始住的時候還覺得很新奇,幾天過后,又熱又擠蚊子又多,簡直受不了。好不容易捱到秋后,老房子修好,一家人滿心歡喜地搬回老屋開始新的生活,新的不幸又忽然降臨:父母唯一的女孩,我那長相俊俏、聰明伶俐的妹妹患上腦膜炎(當時農村叫“大腦炎”),一開始以為是感冒發燒,后來送到醫院已經被耽誤。剛住院時,不知道是用了大量藥物的原因,還是回光返照,妹妹還在病房里給大家表演節目,第二天卻突然昏迷以至不治。記得父母從醫院回來,陪著去醫院的三姨、三姨夫哭成了淚人,我們也嚇得哇哇大哭。母親反倒十分平靜,只是輕聲細語地告訴我們:妹妹沒了。接著就勸慰起三姨、三姨夫來。雖然母親未在我們面前哭過一聲兒,但頭上的白發猛然多了起來,幾天之內一下蒼老了許多。當年,母親不到四十歲。從那時起,不論是家里人誰病了,包括她自己,母親最怕的就是去醫院!年輕時我不明白,現在想來,實際上母親不是怕,而是在那里傷透了心,傷心欲絕呀!

第三件,發生在20世紀80年代后期。由于已經實行了幾年的“包產到戶”,村里各戶逐漸富裕起來,甚至出現了“萬元戶”。于是,那些曾經因為成分高、家庭或身體條件差些的大齡男青年,紛紛說上了廣西、貴州、四川、云南等外地的媳婦。當然,作為這種婚配的女方,有的是家里太窮討個飯轍,有的是因為逃婚,也有的是來騙婚,甚至有的竟然是人販子拐賣而來,五花八門、不一而足。因此,這種婚配方式不是十分穩當,基本上不扯(也扯不了)結婚證,只是非法同居,處在民不舉、官不糾的尷尬地位。我大哥當時就屬于這種情況。盡管家里成分不是“地富反壞”,但畢竟“文革”中受到沖擊,家里哥們兒多、條件差;他本人個子又矮又瘦,眼看快三十了,還沒說上對象。兒子娶不上媳婦,當最著急。在明知沒把握、父親又反對的情況下,母親義無反顧、千方百計托人給大哥提了親,借錢把我大嫂——一個身材高挑、五官清秀、快言快語,只是膚色略微顯黑的外地年輕女子娶進了家門。后來知道她是廣西人。在我的印象里,大嫂乖巧能干,到底因為什么遠嫁北方,至今也沒弄太清楚。在我家過活的那一年多里,她不講究吃、不講究穿,經常跟著父兄們下地干農活兒,炕上地下的活兒全拿得起,里里外外是一把好手。特別讓人欣慰的,是她跟全家人都合得上來,相處得非常愉快。當然,最開心的還是母親,在她的潛意識里,是老天爺把前幾年奪走的獨生閨女又給她還回來啦!可惜好景不長,轉年夏天,天氣最熱的時候,一個操著外地口音、面色黧黑、略顯猙獰的中年漢子闖到我家來要人。大嫂告訴我們:來人是她的繼父,去年想把她強迫許給當地一個有錢的拐子(瘸腿的殘疾人),她不愿意才跟著同鄉逃到北方。大嫂的繼父有些狡黠,能說不太標準的普通話,但跟大嫂交流中,卻一直用我們聽不懂的方言。從語氣、表情我們也猜到:中年漢子叫大嫂跟他回去,大嫂拒絕。按當時的情形,如果我家里把大嫂硬扣下來或者轉移到別處躲起來,她繼父人生地不熟,只能“空手而歸”,何況又是大嫂本人不愿意跟他回去!但母親天性善良,見不得別人一點兒悲苦——正是她老人家讓大嫂給老家寫信告平安,才把她的繼父招惹而來。所以,當大嫂的繼父軟硬兼施,哄騙大嫂先到老家取戶口,再回來正式結婚的時候,我們一大家子誰都不信,包括大嫂在內,但唯獨母親寧可信其有,心平氣和、和顏悅色地勸大嫂先跟繼父回去,大嫂既不點頭也不否定,只是嚶嚶地哭個不停……就這樣,一段并不合法、短暫而充滿溫馨的婚事,黃了!其實,在繼父找上門來的那幾天,大嫂就陸續把用過的被褥拆洗一新,穿過的衣服也洗得干干凈凈,疊放得整整齊齊。臨分別的時候,她把頭上的一個紫色塑料發卡摘下來,放到母親手里讓她收好,說很快就會回來。直到那時,母親終于再也忍不住她的眼淚,一把把大嫂摟在懷里,久久不愿松開,直到那個男人把大嫂拽走。那天上午,母親在村北的大道口,望著那兩個愈走愈遠、最終消失的背影,站了很久很久……

除了小時候,母親在晚年也享受到了她的幸福時光,最愜意的當數臥床不起之前的幾年。2015年,寶坻城區改造開始大規模拆遷,我的老家有幸列入其中。最初許多人不理解甚至反對,個別的還當上了“釘子戶”。母親卻欣然接受,以至于我們一大家子在村里簽協議時是頭幾戶。由于拆遷,哥哥、弟弟家需要租房,為了不讓母親來回奔波,我和妻子商量,抓緊裝修了城里的樓房,專門辟出一間給母親住,還特地請了一位保姆大姐,上下午陪她遛遛彎兒、聊聊天兒,中午幫她做飯、陪她吃飯,平時幫她洗洗澡、洗洗衣裳啥的;晚上,我和妻兒下了班,老少三輩四口人聚在一起,其樂融融。作為失地農民,政府給上了養老保險,還有租房補貼,母親還是老軍人遺孀,政府有補助,加起來每月收入接近五千。在我供養她那幾年,這些錢我一分未動,全部給她存了起來,以備不時之需。那段日子里,母親紅光滿面,神采奕奕,一天到晚樂樂呵呵,笑不攏嘴兒……說實話,讓母親晚年快樂,過得舒心,是普天下兒女共同的孝心與愿望,而這個孝心與愿望,是黨和政府幫著我更好地實現了。母親甚至曾說:“按理說,我這幾個兒子都不錯。但兒子再好,也沒共產黨好!”

母親實在是太平凡了,如同大漠里的一顆沙粒,只是蕓蕓眾生、千萬母親中的普通一員。正是像母親一樣普通而平凡的母親們,用善良、儉樸、智慧、勤勞與堅忍哺育了億萬子女,匯成華夏民族一脈相承、生生不息、滾滾向前的正能量。現在,我的母親癱瘓在床已經兩年有余,面對她的病癥,我們做兒女的無能為力、無可奈何,但愿她仍繼續活著——哪怕真的已完全沒有任何質量!我也曾不止一次地懷疑:我是否太過自私?竟然無數次地祈禱母親活下去,頑強地活下去,甚至不再奢望她活得有多好,惟愿她活著,活著就好!

有她在,家就在!

有媽在,兒子就還能經常去看您!

編輯:張芳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