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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書館嵌入都市:一場關于愛閱之城的暢想
作者:湯誠
1684年,熱爾曼·布里斯在《巴黎的奇趣景點新指南》一書中說道,“走一趟路,人們能看到許許多多美麗的事物”。在這許許多多的美麗事物中,就有開始向公眾開放的圖書館。彼得·伯克則在《知識社會史》中提及,1692年一份“巴黎指南”列出了不止32座讀者可以隨意進入的圖書館。
與巴黎類似,近代的上海除了店鋪林立的街市和燈紅酒綠的歡場,也有出現在“旅游指南”中的圖書館。1936年中華書局版柳培潛編的《大上海指南》列出公私圖書館67處。圖書館學專家馮陳祖怡在《上海各圖書館概覽》中詳述圖書館81家。
這些圖書館中的大多數并非以龐大的單體建筑屹立于都市,而是以分散的形式嵌入都市。有學者論及,嵌入近代上海的圖書館形成了這樣一種精神上的象征:文化并不是這個娛樂之都和冒險家樂園的點綴,而是這座城市的里子。在喧鬧的外表之下,上海總是為安靜的知識提供容身之所。
近年來,上海致力于新型公共文化空間建設與高水平公共文化服務體系的構建。除了上海圖書館東館這樣規模超大的文化綜合體,上海還依托“最美公共文化空間大賽”等平臺,倡導將審美性、功能性、便利性、時尚性、科技性等元素融為一體的公共文化空間構建。在這一背景下,上海涌現出近百個如我嘉書房、燈塔書房、主題圖書館等具有鮮明辨識度的城市公共閱讀空間。正在持續增長的此類閱讀空間或分布于林立的高樓之間,或鑲嵌于居民社區之內。無數市民如飛火流星,圍繞著它們聚散來往,豐盈自己的精神世界。
在這個“世界讀書日”所在的4月,站在歷史與未來的交會點,我不禁想起博爾赫斯的名言,“我心目中的天堂,應是圖書館的模樣”。對于博爾赫斯來說,圖書館代表了知識的無限性和智慧的源泉。而我心目中的上海,也應是這樣的“天堂”。
我所暢想的未來上海,是一座處處可閱讀的圖書館之城。圖書不只存在于專門的圖書館或閱讀空間。餐廳、咖啡店、商場、郵局、銀行、政務辦事大廳、公交車站、地鐵站、公園等所有的公共空間里,都有書架和圖書的身影。沿街的商家在門前或店內一隅擺放起小書架,供來客自由借閱圖書。咖啡店里放著與咖啡、飲食有關的書,面包房里放著和面包、谷物、烘焙技術發展史有關的書。如果路過的人、坐下來小憩的人對書有所回應,交流就此開始。書成了連接人和人、人和街道的媒介。整個城市仿佛一座巨大的公共圖書館。
我所暢想的未來上海,是一座與數字化為友且克服其局限的理想之城。當今時代的很多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由于數字成癮或數字依賴已然與智能手機“深度捆綁”。久而久之,可能會有越來越多的人習慣于信息的輕易獲得與不加篩選,安靜、專注、完整地讀完一本紙質書反而成為一種困難。而未來擁有無數公共閱讀空間和志趣相投的閱讀社群的城市,應該能讓人們在一定時間內減少或克制對社交媒體和智能手機的使用,對數字成癮或依賴形成反制,擁抱數字化、合理利用數字化,而非在數字化的浪潮中迷失。
我所暢想的未來上海,還應該是一座長于思考、創新的智慧之城。喬爾·科特金在《全球城市史》中提及,全球城市具有神圣、安全、繁忙的特征,一座缺乏精神特質的城市,不可能成為具有全球影響力的城市。我期望的未來上海,是一座因閱讀而給人以沉靜力量,給人以思考深度,給人以無窮創造活力的智慧城市。因閱讀而引領潮流,因知識而煥新科技,因智慧而提供應對棘手問題的創造性解決方案,在關鍵時刻,展現出全球性的影響力。
而這一切的暢想,都不妨嵌入城市的閱讀之所。星星點點地嵌入都市的閱讀空間,緩慢而持久地積聚能量、釋放價值。它們的存在或為布景、或作陪伴、或成引力場。熱愛著閱讀的人,隨時向著知識、思想、探索、創新奔赴的人,將在無形中定義城市的未來走向與精神高度。
(作者為上海師范大學圖書館副研究館員)
編輯:位林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