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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yī)學人文故事|懷念田老
田祖恩先生是全國著名精神科專家、教授,1983年率先在首都醫(yī)科大學安定醫(yī)院組建司法鑒定科,開發(fā)了司法精神學鑒定體系,建立并完善了刑事案例的鑒定程序,完成了《中國司法精神病學》的重要專著。田老的榮譽太多,但凡精神病醫(yī)院及司法系統(tǒng)的相關從業(yè)人員,沒有人不知道他的,此不贅述。
我與田老的結緣,緣于十幾年前母親的病患,知道他老人家是業(yè)內(nèi)泰斗,就想求他為母親看病,無奈田老已逾八旬,早已不出診了,只是每周在安定醫(yī)院南部小樓的司法鑒定中心上半天班,于是,我就通過各種渠道四處打聽朋友誰與他熟悉,功夫不負有心人,最后總算結識了田老。
沒想到田老非常熱心,上班時間排不開,他讓我?guī)赣H去他家,詳細地為我母親會診。
他住在唯一的女兒家里,女兒是安貞醫(yī)院的一名退休工作人員,以照顧老爺子的飲食起居為主,室內(nèi)很樸素,只有滿墻高高書架的豐富藏書,顯示著老人家的求學閱歷與淵博知識;每次去他家,他總是樂呵呵地放下放大鏡,移開厚厚的書籍和我打招呼。
田老看病很仔細,一問就是二個多小時,從母親的生活習慣,前期癥狀,吃過什么藥,具體有什么效果、反應等,問得很詳細,診斷最后才確定下來給母親開藥,那時候安定醫(yī)院還有自費藥房,開完藥后他就直接給藥房打電話,我再去取藥,藥都很便宜且效果很好。之后,我?guī)е赣H定期找田老會診,母親的病一直很穩(wěn)定,直到2022年疫情期間母親去世,終年86歲。我很感恩,每年都去看望田老,期間也有很多朋友和老家來人找他看病,每次他都認真接待,我很不忍,但還是給他添了很多麻煩。他的和藹可親,風趣幽默,讓患者和我都感覺很放松,每次都是在愉悅的氛圍下完成了會診。
我非常感激田老,我總想邀請他出去吃個飯,表達我的心意,他卻總推說年紀大了,出去不方便婉言謝絕我;可我知道他八十多歲了還能騎自行車上班,怎么就不能滿足我的真誠心愿呢? 時間久了,才知道他是為患者著想,他說精神病患者是社會最弱勢的群體,掙扎在社會的最底層,需要更多的特殊關愛,他們的每一分錢,都比普通人要賺得艱難,話雖樸實,卻讓我心生震撼,肅然起敬,我忽然眼淚奪眶而出。
“無論大小,無論貧富,逢男或女,何時何遇,視彼兒女,猶余兄弟,余之唯一目的是為病家謀幸?!?,希波克拉底的神圣誓言,在田祖恩老人家身上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
我選擇做精神病托管托養(yǎng)這個行業(yè),完全是受到他老人家的啟發(fā),他多次和我聊起,說無數(shù)精神障礙患者出院后家人沒有能力看管,社會上又沒有精神障礙患者的托管托養(yǎng)機構,造成了出院、復發(fā)、再住院、再復發(fā)的惡性循環(huán),并最終因病致殘致貧,讓人痛心。他的愿望是促成全社會高度關注精神障礙患者的醫(yī)學康復、社會康復、教育康復、職業(yè)康復的完整醫(yī)養(yǎng)康體系,可他說自己已經(jīng)心有余而力不足了,那時我仿佛看到他老人家眼里是滿滿的遺憾和期望,那一刻也永遠地刻在了我的心靈。
于是,在很多人不解與詫異的目光里,北京仙棲谷精神障礙托養(yǎng)中心、北京仙棲谷精神康復訓練中心、北京仙棲谷精神康復醫(yī)院成立了。我也成了一名光榮的精神衛(wèi)生社會工作者,我深知這條路既艱辛又漫長,但我毫不畏懼,因為我總感到一直有一雙和善、期待、贊許的目光,在激勵著我!我會以田老為榜樣,用畢生精力投入到我選定的事業(yè)上,實現(xiàn)他老人家的美好愿望。(郭勇)
編輯:位林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