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群野生亞洲象從西雙版納出發，一路向北遷移，引發社會廣泛關注。據最新報道，截至6月4日17時，北遷象群沒有繼續向北，轉向西南遷移6.6公里，持續在昆明晉寧區雙河鄉活動，目前人象平安。

這群亞洲象為何要“離家出走”？它們會走到哪里？是否存在“人象沖突”的隱患？帶著這些問題，記者采訪了北京市企業家環保基金會秘書長、北京師范大學生態學教授張立。

△北京市企業家環保基金會秘書長、北京師范大學生態學教授張立

大象遷徙或是為尋找更適宜的“家園”

“在我看來，此次大象北遷主要是為了尋找更適宜的棲息地。”采訪伊始，張立直奔主題，說出了自己的判斷，“隨著亞洲象種群增加，向外擴散是一種正常現象。”

有一組數據值得關注。20世紀80年代初，云南野生亞洲象的種群數量是193頭，經過30多年的拯救和保護，目前發展到約300頭。張立表示，過去幾十年間，中國野生動物保護工作取得了諸多成就，如盜獵現象得到有效遏制，因此亞洲象和很多其他的瀕危物種一樣，種群數量都獲得了穩步增長，這是野生動物保護收獲的一個成果。

與此同時，在保護區外，野生動物喪失棲息地的問題隨之凸顯。“以西雙版納亞洲象的適宜棲息地為例，過去20年里喪失了40%，這個數字令人吃驚。”張立表示，不少棲息地變成了橡膠園、茶園，開始耕種經濟作物，實際上侵占了大象適宜的家園。“加之種群擴散，象群對以往生存地的記憶減少，所以他們要去尋找新的棲息地，向外遷徙。”

“人象沖突”的可能性不大

監測顯示，該象群從“老家”西雙版納一路北上至峨山縣時，遷徙近500公里，幾乎跨越了半個云南省。40余天時間里，它們“一路逛吃”，在元江縣、石屏縣共肇事412起，直接破壞農作物達842畝，初步估計直接經濟損失近680萬元，當地群眾的正常生活生產秩序受到影響。

“以前發生過老百姓驅趕，甚至是誤殺打死野生象的事例。但近些年，各地農業農村局、自然資源和規劃局等職能部門積極聯系保險機構實施農作物保險，降低了野生動物對農作物造成的損失，補償有保障。”張立表示。

此外，紅外熱成像、無人機監測等技術在各地組織亞洲象肇事防范與應急工作的過程中也頻頻出鏡。張立認為，有關部門及時預報預警亞洲象的遷徙路線，做到人員提前疏散，有效地緩解了“人象沖突”。

“我們還發現，在人口越密集的地方，象群的遷徙速度越快，這表明它們還是比較膽怯的，怕人，希望盡快遠離人類的干擾。只要大家不去主動傷害野生動物，發生沖突的可能性很小。”張立補充說。

象群“回家”要靠軟性措施引導

張立分析，象群長途跋涉接近500公里，如此長距離的北遷，在我國尚屬首次，又恰逢昆明將在9月舉行聯合國《生物多樣性公約》第十五次締約方大會，這些因素交織在一起，15頭亞洲象一下成了“明星”。

作為世界自然保護聯盟亞洲象專家組的成員，他也感受到了國際專家對于研究此次象群遷徙的興趣。他表示專家組成員們近日收到不少郵件，都是為詢問象群的最新情況。“由于各方對于亞洲象保護的重視，以及背后有待討論的科研問題，象群遷徙引起了如此多的關注。”

網友們的熱心留言張立也看在眼里。

“象群是不是迷失方向，走丟了？”

“能不能幫它們成功回家？”

……

對此，張立現場科普，動物在向外擴散遷移的過程中實際是一種漫無邊界的游蕩，家族首領根據經驗把成員們帶到安全且食物豐富的地方，這是符合一般行為學認知的。

“可以通過科學分析象群所在地及周邊地區的地理環境，盡快為大象們找到臨近的適宜棲息地，然后通過食物引誘等軟性措施引導象群去往棲息地方向。”此外，張立還表示，通過一些工程措施，在人口密集區域做好圍堵工作，有效地讓大象遠離城鎮，盡可能減少人民生命財產安全損失也很有必要。

保護區外要為它們留住“家園”

“這件事情發生以后，我覺得以國家公園為主體的保護地體系建設應該提上日程了。”張立發出呼吁。保護地體系建設除了國家保護區，還可以在保護區外通過社會公益等形式進行亞洲象適宜棲息地的重建和恢復。

“具體來說，可以通過生態補償，修建生態廊道讓破碎化的棲息地連片，恢復亞洲象的適宜棲息地。”近些年來，天然橡膠價格持續下跌，張立認為這正是幫助當地老百姓完成產業替代升級的機遇期，重要的生態廊道區域內可進行生態修復，橡膠林或進行雨林恢復，借此可為大象提供更多適宜的“家園”，來根本上解決它們向外擴散的問題。

在采訪最后，張立特別提醒，“野生動物是人類的朋友，但是人類要注意與它們保持距離，不能靠攏。某些網絡主播跟蹤亞洲象進行直播的行為非常危險。”

張立表示，野生動物對自己的安全范圍也有判斷，因為象群里有幼象，所以現在成年象的攻擊性很強。有一些人不聽當地主管部門的勸阻，勸離以后又偷偷跑回象群活動區附近，一旦圍觀的人過多，大象產生攻擊行為，人身傷亡風險很大。

“希望大家注意生命安全，不要再做出這種‘蹭熱度’的行為。”張立說。

策劃：李木元

記者：張佳琪 易欣

主持：易欣

導播：康亮 周通

攝像：賴仁杰

后期：賴仁杰

編輯：黃喆

審核：周佳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