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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郁達夫詩詞的不解之緣
1958年,我開始采集輯存郁達夫的遺詩,目的是想尋找機會付印,以填補新文學領域無達夫詩詞行世的空白。先是從他的遺著中尋覓,繼著向文友們聯系采訪,與在書刊上抄錄。這樣經過了六七年時間,連同郁黎民老師抄示給我的一些詩詞,總共得了200首。我輯存這些詩詞,因系從各處零零星星揀來,就將書稿命名為《郁達夫詩詞拾遺》,經過初步整理,于1964年9月17日郵寄給母校郁黎民老師審閱。很快,我就收到了郁老師10月2日寄來的復書:
雷克昌同學:
接9月17日來信,并《郁達夫詩詞》稿一冊,捧讀之余,無任銘感。
先父達夫先生平生除小說、散文、雜感之類為其主要作品外,詩詞亦其素所愛好,但不常作,只是亂離去國后,所作稍多,亦傷心人別有懷抱也。然是項詩詞作,久經散佚,難窺全豹,有嗜痂之癖者,輒來信詢問索敢,苦無以應。今得是稿,知君用心之專,搜集之勤,七年如一日,至可感也。捧讀一過,不禁涕泗橫流。蓋傷先君之客死異國,歸骨無日,即其生平嘔盡心血之作,亦難得以盡集,甚可傷矣!來信囑為是稿校正錯字及注釋等事項,義不敢辭。但因此處關于先君的作品不多,可資參考材料更感缺乏,所以難于著手。茲就其中有顯著錯誤者,糾正23處,書條附原稿中,并抄寫一份寄浙江原籍與吾弟商證。
教務繁忙,匆此作答,未能副君望也,諒之!舍下大小平安,遠勞致問,并以奉聞。即祝進步!
信末署名郁黎民伉儷,隨信還附來七絕四首,題曰《雷克昌君郵寄在七年內所搜集先父郁達夫先生遺詩至二百首之多,讀后率成絕句四首,因以作答》。未幾,“文革”使得郁詩付梓成了泡影,我只能將它束之高閣。
十一屆三中全會后,郁達夫被重新追認為烈士,并肯定了他在現代文學史上的地位。在他恢復名譽后的短短幾年里,我國現代文學領域出現了一股“郁達夫熱”,關于他的傳記及研究他作品的出版物大量涌現,我自然也想為自己輯錄的郁達夫詩詞找個出路。1979年9月,我將稿子寄給了郴州地區文聯,想借由文聯轉薦湖南省出版社。出版社次年6月4日復函說稿件“如時收到,誦閱后感到有一定的文學價值,經初步研究,暫留我社備用。現敬復你們,并請代轉編著者”。多年心血凝聚的輯詩終于有望出版,我大喜過望,翹首企盼早日成書。
而時隔一年多后,某報刊文說由周艾文、于聽(郁達夫之子郁天民)合編的《郁達夫詩詞鈔》,共收郁詩500多首,是目前所知比較完整的本子,郭沫若先生作序,已由浙江人民出版社排印,擬于1981年1月出版發行。隨后,我收到了湖南人民出版社責任編輯陳大興于1980年12月13日的退稿信,信中坦言“由于我社沒能如時將此書出版,而浙江出版社已先成書了……我們再出這部書已沒有更大的價值了”。于是只好“原稿奉還”,并向我表示歉意。
書稿未能出版,不無遺憾,郁黎民伉儷贈我的四首絕句,卻留給我永恒的紀念。茲抄錄如后:
一
剩有文章驚海內,那堪身世嘆沉淪。卅年寫盡傷心語,語語聲聲起國魂。
二
負屈懷才志莫伸,顛連無計可療貧。兩當軒與流亡稿,千古傷心兩恨人。
三
逋尾遁荒萬里行,事同張儉更心驚。誰知歸骨終無日,翹首南天不勝情。
四
辛勤七載搜殘稿,節近黃花奉素書。展誦遺篇多感慨,愁聽風雨襲茅廬。
編輯:丁典
關鍵詞:郁達夫 詩詞 郁黎民 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