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京財經大學教授、現代服務業智庫首席專家　張為付，現代服務業智庫研究員　張群，南京財經大學副教授、現代服務業智庫研究員　陳啟斐

摘要：3月26日，G20以視頻方式召開特別峰會，就如何合作以應對疫情蔓延及由此引發的世界范圍內經濟衰退商量對策，目的意在：保護生命；保障人們的工作和收入；重振信心、維護金融穩定、回復并實現更強勁的增長；使對貿易和全球供應鏈的干擾最小化；向所有需要的國家提供幫助；協調公共衛生和財政措施。習近平總書記在講話中呼吁G20成員采取共同舉措，減免關稅、取消壁壘、暢通貿易，發出有力信號，提振世界經濟復蘇士氣。以上舉措都存在同一個目標指向——恢復生產，這也是大部分政策工具的著力點。在抗擊疫情方面，我們已向全世界交出了一份令人滿意的答卷。作為全球產業鏈的重要環節，我國成功的復工復產，不僅對國內經濟恢復有著重要作用，還能夠疏通全球產業鏈的緊要環節，更是為采取類似抗疫模式的一些國家提供一條清晰有效的復工思路，這對世界經濟疫后復蘇具有重大意義。

一、 疫情全球化下我國選擇了復工復產

1. 我國復工復產的形勢

疫情之初，我國以經濟暫時下滑為代價，在抗疫方面取得了矚目的效果。但是隨之而來的是預計中的短期經濟陣痛——除物價以外，其他數據均呈現出顯著的負增長，工業、服務業以及對外經濟都受到了較大沖擊。一至二月，我國工業增加值累積增長下降13.5%，服務業生產指數同比下降13%，進出口總值累積增長下降11%。

圖1：新冠肺炎對中國經濟的沖擊 （數據來源：國家統計局）

那么復工之后產能又將如何變化？我們可以按照2003非典期間的時間線進行比照。與本次疫情規模相比，非典影響程度更低，對經濟的損害也較低。非典的爆發期為3月到5月底，工業生產同比增長由2月的19.8%，到5月降至13.7%。6月以后疫情得到有效控制，增長恢復到16.9%，在疫情尾期增長則存在一定的波動，在9月之后，疫情基本結束，同期工業生產得到穩定增長。

圖2：SARS對中國經濟的沖擊（數據來源：國家統計局）

2. 我國復工復產的措施

相對于美國不停地量化寬松，我國在實現復工復產上則更多依靠滴水精灌，政策覆蓋地方政府、企業、產業及個人等多個層面。一是針對受疫情影響較大的地方政府，加大轉移支付力度，緩解地方財政壓力；二是通過降稅減費、提供專項信貸等方式幫助中小企業渡過難關；三是加強上下游產業對接，疏通產業鏈各個環節協同復工復產，并以此為契機加快傳統產業改造升級，培育壯大新興產業；四是打通人員流動限制，確保員工回得來、原料供得上、產品出得去。

3. 我國復工復產的效果

我國多地規模以上企業復工復產率達到90%以上，截至3月20日，各地重點項目復工率達到89.1%，而中小企業開工率則恢復較慢，但是政策在大力支持中小微型企業復工復產，預計中小微型企業有望加速恢復。按照“正月初七以后累積活躍工作人口”與“2019年12月的基準活躍工作人口”的比值計算，整體復工率達到70%以上的省份達到20個。

二、 疫情大流行下全球經濟的前景

1. 全球經濟復蘇乏力

近年來，世界經濟下行壓力加大，全球經濟增長依舊疲軟。而過去一年里，特朗普四處挑動貿易戰以及英國“脫歐”無疑是給復蘇緩慢的世界經濟雪上加霜。世界貨幣基金組織于2019年7月發布的《世界經濟展望》中對2019年全球經濟增長率的預測為3%，是自2008年世界金融危機以來的最低水平。IMF進一步指出，截至目前發布的GDP數據及總體下行的通脹形式表明，全球經濟活動弱于預期，貿易前景疲弱也給投資帶來了阻力，對于前景預測仍主要面臨下行風險。世界經濟下行的潛在壓力短時期內也并沒有得到有效控制，失業與人口老齡化等問題將會長期存在，發達國家刺激經濟手段有限，負利率政策的不利影響也逐漸顯現。

2. 疫情對全球經濟的影響加重

疫情全球“大流行”對本已積貧積弱的世界經濟格局產生了重大外生沖擊，且持續時間未定，從消費和生產兩段同時產生影響。擁有高人員流動性的行業首當其沖地受到疫情影響，旅游業面臨全部停滯，隨后交通運輸業也受到了顯著影響。病毒的迅速傳播也給經濟個體預期產生了負面影響，造成金融市場恐慌，全球金融市場出現大幅波動，美股在兩周內出現四次熔斷，是一次未出乎預料的“奇跡”。截至2018年，全球中間品出口貿易量已超過最終品，各國全球產業鏈的嵌入程度逐漸提高，疫情的升級讓各國的交通運輸與工業生產陷入停滯，全球無數產品和服務的國際生產放緩或暫停，世界經濟形勢更加嚴峻。與此同時，預期利潤的降低也會使跨國投資受到影響，在疫情前后，UNCTAD關于外商直接投資增長率的預測下降了約20%。雖然是一次短期的外生沖擊，但是仍有可能給各國就業留下難以撫平的“傷痕”，提高長期失業率。

3. 國外應對疫情的經濟政策單一

面對疫情各國也推出了一些經濟刺激計劃，這些刺激計劃都以應急的救助和以消費援助救濟為主，讓人民暫時度過目前的生活危機，對恢復生產還沒有提上日程。例如西班牙政府的2000億歐元經濟援助計劃，意大利不斷增加其疫情撥款等，德國更是打破連續6年的聯邦預算零赤字目標，韓國則從3月16日起禁止股票賣空交易6個月，美國也頒布了減稅以及增加小企業貸款等措施。但是有效控制疫情后的復工復產，才是穩定經濟活動的根本之策。因為只有恢復了生產活動才能使勞動者的穩定的收入預期，對有進一步消費的意愿和能力，才能使企業有資本和產品的流動和社會生產生活秩序的常態化。

三、 中國復工復產的國際意義

1. 中國的復工復產保持了全球產業鏈的延續

中國經濟快速發展為世界經濟注入了極大的動力。自1978年以來，中國以快速經濟增長創造了中國增長奇跡，到2010年，中國一躍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由于體量的增大與全世界持續時間最長的高速增長，中國經濟的重要性也逐步提升。1981年到2015年，全世界按照世界銀行標準統計的絕對貧困人口減幅高達60%以上，中國的貢獻達到76.2%。對世界經濟的帶動作用不僅體現在中國經濟增長帶來的世界經濟統計上的增長，也得益于中國在全球價值鏈上的嵌入。過去幾十年，中國背靠資源與人口優勢成為世界工廠，從事低附加值作業，降低世界范圍內生產成本；如今世界經濟增長乏力，中國依靠龐大經濟體量與內需，應時轉變發展模式，為世界經濟注入更大動力，彰顯國際擔當。

在世界GDP中僅剔除中國部分，并未進一步剔除中國嵌入價值鏈引發的外部效應的情況下可以看出，中國增長不僅為世界經濟增長注入動力，也是世界經濟的穩定器。

圖2：中國經濟增長Vs全球經濟增長（數據來源：世界銀行）

2. 中國的復工復產為世界提供了防疫物質保障

在以舉國之力積極防治之后，我國疫情已得到基本控制，全國疫情位于下半場。不僅是在防治疫情方面，我國在復工復產方面對于世界經濟穩定也具有重大意義。

第一，隨著國外疫情的多點爆發，眾多國家采取區域封鎖及停工停產等措施，特別是對于一些產能并不豐富的國家，其國內物資需求大量依賴進口，也發生了多起進口物資截留事件。許多國家面臨著停工停產則無法擁有足夠物資實行抗疫措施，不停工停產則疫情有進一步擴散的難題，我國產能的率先恢復是幫助他國解決這一難題的有效助力。停工停產對國外人民的日常生活造成了較大影響，我國在滿足國內人民需求的前提下，依靠我國巨大的產能，可以盡量為他國提供一定量的產品，幫助其在停工停產的情況下順利實行抗疫措施。

第二，中國作為全球33個國家的最大出口目的國與65個國家的最大進口商品來源國，是全球產業鏈的重要一環，他國企業難以短時期內找到中國供應商的替代者，在疫情蔓延情況下更不可能。中國具有世界上規模最大、門類最全、配套最完備的制造業體系，完整產業鏈優勢無可替代。中國在全球產業鏈、供應鏈中的地位也不會改變。國外的停工停產造成了企業大量材料與中間品積壓，中國是其產能的重要目的國，因此中國的復工復產對于全球產業鏈的疏通具有重要意義，甚至是決定性作用。

3. 中國的復工復產為全球防疫提振了信心

在疫情防治中體現了我國具有特色的先發優勢、制度優勢。先發優勢體現了全國上下一心、眾志成城的決心和毅力，以疫情防控為中心，及時控制疫情的全國性流行。中國的制度優勢保證了全國一盤棋，集中力量辦大事，迅速聚集全國優質醫療資源，將疫情控制在一定區域范圍，為世界其他國家提供了經驗。中國的復工復產時的措施可以為全球經濟發展提供有效的經驗。疫情又一次考驗了人類在大危機面前的組織應對方式，迫使人們反思全球治理體系的改革甚至重構。在全球價值鏈治理體系中，逐步融入東西方雙重智慧，是扭轉全球經濟下行，防止逆全球化的重要舉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