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中國人民大學重陽金融研究院助理院長 賈晉京

3月19日，美股再次熔斷，這已是11天來的第4次。道瓊斯指數收盤跌破20000點，四周時間蒸發掉三分之一。在一片“見證歷史”的慨嘆中，兩個問題引人深思：全球經濟危機是否來臨？全球經濟將走向何方？

目前，國際經濟危機或蕭條跡象明顯，美國參議院民主黨領袖舒默斷言美國經濟幾乎肯定將陷入衰退。不過需要注意的是，關于經濟危機的討論，是以現行國際經濟秩序為框架的，然而因為疫情蔓延，全球人流、物流、資金流等進入某種“異常”狀態，國際經濟秩序本身發生了變化。因此，單純依據股市暴跌而推斷經濟危機已經來臨，恐怕為時尚早。再看美國股市，“暴跌模式”開啟之前，正處在“11年牛市”。但細究起來，支撐起這種繁榮景象的，則是美聯儲以“量化寬松”方式“大水漫灌”，屬于“印鈔炒股”。從這個意義上看，美股近日連續暴跌是早晚的事，這是2008年經濟危機過程的一部分，而非新一輪危機的爆發。

美股連續熔斷以一種近乎極端的方式，讓人們看到了西方經濟的深層次結構性問題——經濟金融化。所謂經濟金融化，就是把一切財富盡可能納入資產負債表，把一切經濟活動盡量按財會要求和投資增值方式去做。其直觀表現，就是當前美國、英國、德國、日本等西方國家的金融資產總值均十數倍于各自國家的GDP。在經濟金融化的社會中，各種對未來經濟數據的預期都可以被計算、細分、轉移、折現，企業追求“畫大餅”從而實現高估值；個人生活被社保基金的投資收益預期所綁定。于是，整個社會的未來取決于賬面價值能否持續增長，從而帶來先前分利預期的變現。新冠肺炎疫情蔓延，形成了關于人們必將大幅度減少出行的預期，于是大部分企業的未來現金流預期銳減，航空、能源、餐旅等板塊更首當其沖，西方各國股票整體虛高的價格水平驟失支撐力，暴跌也就倏然而至了。

西方國家的救市政策能力挽狂瀾嗎？美聯儲突然宣布“零利率”、7000億美元“量化寬松”、“萬億美元刺激計劃”等舉措，其實仍然在用“灌水”的老辦法。而2008年之后的局面，本就是長期“灌水”形成的。沒有以基礎設施和制造業為基礎的實體經濟的重振，“水量”再大也只是財富再分配。

對全球經濟來說，來自西方的“大水漫灌”約等于被“虛擬數字”買走真實資產，反映出現行國際經濟秩序的不公正不合理本質。難道西方經濟危機，世界被“剪羊毛”的劇情又要重演？或許，這次不一樣。工業革命以來，經濟發展的根本動力在于經濟運行基礎不斷升級，按照“標準化-批量化-系統化-數字化-智能化”的升級路徑，使要素利用效率呈指數化放大。當今，世界處在新一輪科技和產業革命變革臨界點，數字化和智能化是必然趨勢。而其首要資源便是基于人類生產和生活的數據生成，在這方面，有著世界五分之一人口的中國優勢明顯。

二百多年前工業革命在歐洲發生，是世界面臨走向工業化道路還是繼續走傳統道路的選擇題，經濟史上稱之為“大分流”。而今，世界則面臨著走經濟進一步金融化的“老路”還是走向新一輪科技和產業革命新路的選擇，或許可以稱為“新大分流”。中國已成為走向新路的引領者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