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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長城》:真實是紀錄片的生命

2019年10月16日 14:24 | 作者:王慧峰 滿達 | 來源:人民政協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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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長城》是我投入最大、最喜歡的一部作品。不論是前期采訪、拍攝,還是后期制作,都下了大力氣去尋求突破。”

從1966年10月的最后一天邁進北京復興門大街2號院那一刻算起,劉效禮將大半生奉獻給了電視紀錄片創作。在50多年的電視生涯中,他參與創作了幾百部紀錄片,創造了中國電視界的許多第一,《望長城》無疑是眾多“第一”中最富創新精神的。

長城是中國人最大的文化符號。1988年,中央電視臺決定用投標方式挑選《望長城》總導演,最終身為軍人的劉效禮脫穎而出。

有人說長城像龍,有人說長城像河,還有的把長城比喻為“人”字的一撇。其實,在中國漫長的歷史中,長城很像是一條奇長的拉鏈,由東向西,橫綴在中國北部廣袤的疆域上。在劉效禮看來,長城更像是一條走不完的路,一部寫不完的書。

當劉效禮率領創作班底興致勃勃著手拍攝《望長城》時,長城沿線總計十余家電視臺正在播出一部名為《萬里長城》的紀錄片。該作品由河北、陜西、甘肅、寧夏、新疆等電視臺把各省境內的“長城”記錄下來,集合而成。

“上世紀80年代末,中國紀錄片正迫切面臨轉型。在拍攝《望長城》之前,國內紀錄片多以宣傳、說教為主。中國早年紀錄片都是‘畫面+解說+音樂’的敘事方式,片中沒有同期聲,作者往往怕觀眾看不懂,就采取大段解說。”劉效禮回憶。

之后荷蘭紀錄片大師伊文思的到訪讓劉效禮對紀錄片創作有了深刻感觸。“伊文思直接指出,‘為什么中國紀錄片光張嘴,不說話?’”劉效禮回憶說,當時伊文思的這句話讓他感覺“臉頰火辣辣的”。

其時,國外紀錄片大部分已有同期聲,且隨著技術進步電影膠片在電視紀錄片制作中已可以被取代,同期錄音成為可能。讓電視紀錄片可以實時“說話”,成為改變中國電視紀錄片舊有面貌的突破口。早在創作《讓歷史告訴未來》時,劉效禮已經開始嘗試同期聲,盡管效果很好,但是只限于局部使用,還不足以形成對整個電視界的沖擊。

不出意外的,當時長城沿線各省正在播的這部《萬里長城》的紀錄片還是采用傳統的“畫面加聲音”的表現形式。“這逼迫我們必須創新,絕對不能重復創作!”《望長城》的制作團隊準備按一種全新的方式和思路把這部片子拍成“重磅炸彈”。

接下來,便是我們后來看到的模樣:《望長城》采用紀實跟蹤手法,運用自然光、同期聲、長鏡頭、主持人現場采訪等,在拍攝過程中做到所有的拍攝素材都帶有同期聲和現場效果聲,體現了全方位的紀實風格。

“創新是紀錄片的靈魂,沒有創新就沒有靈魂。”劉效禮希望置之死地而后生,為了減輕大家的壓力,他當時對創作團隊說“成功了,是大家的;失敗了,算我個人的”。就這樣,懷著不肯服輸的勁頭和揭秘尋根之心,攝制組一行40多人,從北京故宮的午門開拍,途徑河北、山西等十幾個省、市、自治區,開始了長達3年的拍攝。

這是讓很多人終生難忘的一段經歷:在西出陽關的第二天,在一個叫馬圈彎的地方,長城只是一段高僅3厘米、寬50厘米的遺跡,向西就再也見不到它的蹤影了;在沙漠中追趕野駱駝時,汽車突然爆胎,接著是迷路、通訊中斷,第二天意外發現已闖入1964年中國第一次核爆炸的地方,還看到了張愛萍將軍題寫的“中國首次核試驗爆心”的石碑;立下“生死狀”,穿越死亡之海羅布泊,歷險18天,10次穿越中國核試驗場,終于找到了古樓蘭的烽火臺,成了第一支沿中路進入羅布泊的攝影隊……

1991年11月18日,這部紀錄片在中國中央電視臺和日本東京廣播公司同時播出,雙方都創下了紀錄片的最高收視率。那天晚上,劉效禮家的電話響個不停,當時中央電視臺臺長黃惠群激動地說:“祝賀你!”

《望長城》片中,主持人成為了一個角色,帶領觀眾沿著長城兩岸去感受人情冷暖、人間真諦;長城成為載體,片中重點表現的是長城兩邊的人,他們成為《望長城》的主角。“《望長城》中有一個飛機追太陽的場景,是在車上抓拍到的,這也成了《望長城》的結尾畫面”。同樣“不期而遇”拍到的畫面還有《望長城》的片頭:一個閃電過后,鏡頭里出現長城的剪影,配樂清唱“一次一次地走近你,不知道我在你身邊……”當時的攝影徐海嬰抓拍下這個鏡頭后很興奮,立即告訴了劉效禮,劉效禮一看喜出望外:終于有片頭畫面了!在紀錄片的不斷創作中,劉效禮發現:“紀錄片感人的畫面往往是抓取的,而非事先設計。”

從《話說長江》《話說運河》到《讓歷史告訴未來》,再到《望長城》,中國的電視紀錄片創作跨進一個新的里程。在那個年代,《望長城》被視為中國紀錄片的吶喊,視為中國電視屏幕的一場革命。

此后,中國紀錄片發展“呈現出由‘理性說教’走向‘感性啟蒙’,由‘記錄表象’走向‘心靈展現’的兩大創作趨勢”。在劉效禮看來,不論被記錄的對象是人還是別樣生命,也不論記錄的是狀態還是過程,這一切都必須是真的,“紀錄片也是人類進行交流的最好的媒介,因為觀眾看到的和聽到的都是真的”。

“我認為《望長城》體現的正是一種‘紀錄的力量’,而真實就是紀錄片的生命。”劉效禮說。

劉效禮如此闡釋他眼中“紀錄的力量”:一個國家沒有紀錄片就像一個孩子在成長中沒有照片。一個鏡頭,可以承載一個故事,甚至一段歷史的流變;一段影像可以承載一個國家,乃至整個世界。在今天,電視人絕對不是被動記錄時代的工匠,而是時代變遷進程的參與者、建設者、思考者……

編輯:李澤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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