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口號”的發布是中國共產黨探索適合中國的政黨制度理念的集中體現，是促成我國新型政黨制度的行動口號，是中國各民主黨派、民主人士接受中國共產黨領導的歷史轉折點。重溫“五一口號”，可以使我們更深刻地體會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制度建立的初心，發現中國新型政黨制度形成的歷史根源，并進一步理解中國何以能夠突破普遍的“政黨競爭”制度模式，讓地位獨立、政見各異的不同政黨走向合作，形成了獨具特色的新型政黨制度。

“五一口號”是促成我國新型政黨制度的行動口號。20世紀以來，先進的中國人為挽救國家危亡進行了種種嘗試，先后經歷了多黨制的挫敗、國民黨一黨專政的破產以及國共兩黨的合作與斗爭，歷史實踐證明多黨制、一黨制、兩黨制這些政黨制度都不適合中國國情，不能帶領中華民族完成救亡圖存的歷史使命。中國獨特的革命歷史與經驗教訓使馬克思主義思想武裝下的中國共產黨逐步走上決定中華民族命運的舞臺中央。

在逐步走向成熟的過程中，以毛澤東為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深刻認識到不廣泛聯合其他階級，中國革命的勝利是不可能的。毛澤東在《新民主主義論》中明確提出：新民主主義國家的政權不同于資產階級專政國家的政權，應實行包括各階級、階層、政黨、政團以及個人等各革命階級聯合的國體和民主集中的政體。在陜甘寧邊區，中國共產黨開創了與黨外人士合作的“三三制”民主政權形式，被稱為“遠東民主的種子”，逐步得到了各黨派的認同與支持。“三三制”民主政權在探索符合中國國情的政黨制度方面具有啟發性意義。正是在這種政治理念的主導下，中共積極尋求與其他黨派的合作，爭取最廣泛的政治力量的理解與支持，在1946年的“舊政協”中與民主黨派形成了患難與共的合作關系。這種政治優勢使中國共產黨能夠使不同政黨在“民主建國”的政治理念上找到了最大公約數，形成不斷壯大的同盟軍，逐步主導了中國革命的歷史進程和發展方向。1948年中共中央發布“五一口號”充分體現了中國共產黨這一政治理念。當時，中國正處于國民黨、共產黨兩黨斗爭的激烈狀態，中共中央尚隱蔽在太行山麓的偏遠山村，解放戰爭正處于膠著狀態，三大戰役還未打響，毛澤東主席就以無比的戰略眼光和前瞻思維提出了共產黨人的政治主張和新中國政權建設的藍圖，號召“各民主黨派、各人民團體及社會賢達，迅速召開政治協商會議，討論并實現召集人民代表大會、成立民主聯合政府”，得到了民主黨派、無黨派民主人士的熱烈響應。

“五一口號”不僅是宣傳口號，更是政治口號、行動口號。毛澤東主席對“五一口號”具體內容逐條斟酌和仔細修改，并在同一天親筆致函李濟深、沈鈞儒，就新政協的內容、時間、地點、程序等具體事宜誠懇征求他們的意見建議。“五一口號”發布后，毛澤東與周恩來高度關注民主人士的反響、密切聯系并及時與他們溝通協商。可以說，在西柏坡，中共中央軍事戰爭與政治建設齊頭并進，把新政協的具體操作與指揮解放戰爭放在同等重要的位置。

在行動上，中共中央突破種種艱難險阻，分批護送民主人士北上。1948年8月后，各民主黨派和無黨派民主人士陸續到達哈爾濱和河北省平山縣李家莊，中共中央與他們協商召開新政協的各項事宜，共籌建國大計。對于重大政治問題，毛澤東、周恩來、劉少奇等領導人多次同李家莊民主人士商談，向他們介紹情況，分析形勢，闡述黨的方針政策，并解答疑慮。在具體的協商中，中共中央從善如流，虛心接受民主人士的合理建議。比如按照最初設想，新政協任務是召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但當時短時期內難以召開全國人民代表大會，故有民主人士提議新政協即相當于臨時的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直接產生中央人民政府。中共采納這個建議，擴大政協會議的規模，并多次與民主人士協商新政協的參加單位和人員，保證了代表的廣泛性和純潔性。民主人士不僅向中共中央介紹國統區的情況，還就國內外重要問題建言獻策并積極參加解放區的建設。

“五一口號”是中國各民主黨派、民主人士接受中國共產黨領導的歷史轉折點。我國各民主黨派、無黨派民主人士接受中國共產黨的領導，是中國新型政黨制度最顯著的特征。我國各民主黨派成立時，所代表的是介于國共兩黨之間的中間勢力，即民族資產階級、城市小資產階級及其知識分子。他們以“民主”為基本訴求，推動民主、爭取和平是民主黨派重要的政治實踐。他們與中國共產黨的關系，從最初的相互排斥、對立到逐步了解、合作；從同情、支持、靠攏共產黨，到自覺接受共產黨的領導，經歷了反復的權衡、比較和動搖。

盡管在共同反對國民黨獨裁統治的斗爭中各民主黨派和民主人士逐漸支持和認同中國共產黨的政治主張，但“五一口號”發布后，民主人士對于新政協的看法、宗旨、內容、時間、地點、參加者還未達到統一意見，對于未來國家政權中的黨派關系及地位尚有許多爭議。確實，作為民族資產階級、城市小資產階級及其知識分子的代表，要接受工人階級代表的中國共產黨的領導確實是一種脫胎換骨的改變。這種脫胎換骨的背后，伴隨的是民主黨派一次次中間路線主張和行動的破產、和平希望和努力的屢屢幻滅，以及中國共產黨的真誠幫助、道義扶持、民主協商、實踐說服。最終，民主黨派在革命實踐中超越了自身狹隘的階級利益，將對民主的追求與中國共產黨的新民主主義革命思想成功交匯，自覺地凝聚到中國共產黨的旗幟下。

鑒于往事，有資于治道。70年過去，“五一口號”已定格于共和國的記憶，但其所承載的開國元勛們崇高的風范、磅礴的氣魄、偉大的精神卻穿越時空，照亮著中國共產黨與各民主黨派在中華民族站起來、富起來到強起來的道路上風雨同舟、肝膽相照的歷史傳承。

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決勝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時代征程中，紀念“五一口號”，就是重溫多黨合作的初心，堅定不移鞏固和發展中國新型政黨制度：中國共產黨需要時刻銘記統一戰線是黨的事業取得勝利的重要法寶，牢牢把握大團結大聯合的主題，堅持一致性和多樣性統一，找到最大公約數，畫出最大同心圓。在協商中推進合作，在協商中增強團結，在協商中實現黨的領導。對民主黨派來說，就是要弘揚優良傳統，加強自身建設，增強政治定力，積極建言獻策，堅決維護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中共中央權威，更加自覺地在思想上政治上行動上同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中共中央保持高度一致，與中國共產黨一道為中國人民謀幸福，為中華民族謀復興。

（作者系中央社會主義學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