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觀察家

所謂“避免重返硬邊界的選擇”，不外乎讓英國選擇“脫歐但不脫離關稅聯盟”、“脫歐、脫離關稅聯盟但協商一個銜接過渡方案”，或不列顛島“全脫”而北愛爾蘭“半脫”。

據報道，近日，歐盟委員會首次正式公布了《英國脫歐協議》法律草案，對英國脫歐條款做了詳細說明，英國與愛爾蘭“硬邊界”問題作為英國脫歐的三大核心問題之一，再次引發了關注。

所謂“硬邊界”(hard border)，其實就是人們所熟悉的、設有邊界警戒線和檢查站，出入受到人或設備監控的“普通邊界”。愛爾蘭在英控時代有32個郡，南部26郡獨立后，北部六郡成為英國領土——北愛爾蘭，這條島上“硬邊界”因北愛爾蘭主權歸屬爭端，一度成為西歐“最硬的邊界”。

曾經，隨著英愛關系的緩和，“最硬的邊界”逐漸“軟化”，而歐盟一體化的進程則讓“硬邊界”徹底變軟。然而，“脫歐法律草案”，歐盟卻強調稱，若找不到好的替代方案，北愛爾蘭和愛爾蘭之間就將“不得不遵循歐盟單一市場規則”，即在地面上恢復設置“硬邊界”及其附屬設施。

對此，英國首相特蕾莎·梅迅疾作出強烈反應，稱此方案“威脅英國憲法完整性，任何英國首相都不可能接受”。

這在法律層面上并非一句假話：1998年，英國暨北愛爾蘭地方政府和愛爾蘭共和國簽署《貝爾法斯特協議》，該協議以法律形式規定了英屬北愛爾蘭和愛爾蘭共和國間的“軟邊界”狀態，并借此實際上確定了愛爾蘭將不再謀求與北愛爾蘭統一，作為回報，英國則確保愛爾蘭和北愛爾蘭間的“無障礙狀態”。這一協議對英國和愛爾蘭，以及持續數個世紀的英愛爭端，都具有里程碑式的意義。歐盟重提“英愛硬邊界”，無疑是對《貝爾法斯特協議》的挑戰和威脅。

在長達120頁的法律草案文件中，歐盟委員會提到了至少三種避免愛爾蘭島重現“硬邊界”的選擇，歐盟首席談判代表巴尼耶則表示“無意借此激怒英國”，并呼吁英方“如果不滿意請拿出自己的方案”。

所謂“避免重返硬邊界的選擇”，不外乎讓英國選擇“脫歐但不脫離關稅聯盟”、“脫歐、脫離關稅聯盟但協商一個銜接過渡方案”，或不列顛島“全脫”而北愛爾蘭“半脫”。但這三種選擇實際上都無從選擇：不僅英國從面子和“里子”上都難以接受，而脫歐談判中歐盟各國，本就對當初英國“歐盟特殊成員”地位耿耿于懷，所以也不希望這種“拖泥帶水的解決方案”。

說到底，“硬邊界”問題的癥結在于當初的“硬脫歐”：原本只是“走過場”的“6·23”脫歐公投弄假成真，英歐雙方為各自臉面和利益最大化，在脫歐談判中撕破了不少臉皮，各種善后始終疙疙瘩瘩，此次“脫歐法律草案”，則又是這種“相互故意給雙小鞋”的典型做法。

氣歸氣，問題終究是需要也能夠解決的。雖然后遺癥多多，但倫敦和布魯塞爾畢竟都明白，事到如今脫歐已不可避免，“好合好離”符合雙方利益，不論在愛爾蘭島重塑一條真正的“硬邊界”，或因此讓曾是西歐一大火藥桶的愛爾蘭島再度亂起來，都對彼此毫無好處。此次的風波說到底，不過又一次討價還價和妥協前的例行“撒嬌賭氣”罷了。

□陶短房(學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