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第十三屆全運會在天津舉行。58年前的1959年9月13日至10月3日，在新中國成立10周年之際，第一屆全運會在北京工人體育場舉行。

來自全國各地的運動選手第一次聚集在了北京賽場，他們并不是專業隊運動員，而是各行各業的先進勞動人物，工農模范、戰斗英雄……絕大多數的運動員是各個學校的學生。因此，選手的平均年齡只有21歲，是歷屆運動會中年齡最小的。

作為第一次全國性的大規模運動會，它帶有很深的歷史烙印和時代特征，有著與后來其他幾屆不同的特點……

“發展體育運動，增強人民體質”

1959年9月13日，在新中國首屆全運會開幕式上，可能是嫌看得不太清楚，毛澤東主席罕見地戴上了黑框眼鏡。呂相友拍下了這一瞬間。

照片上，毛澤東直視著前方的賽場，雙手不由自主地握起了拳頭，似乎在暗暗為運動員們加油。又過了一會兒，也許是覺得戴眼鏡看得還不過癮，毛澤東又讓工作人員拿來了望遠鏡。他時不時舉起望遠鏡，凝神注視著賽場，臉上露出了歡快的笑容。

這是新中國成立10年來體育運動事業的一次最大檢閱，毛澤東為這次運動會題寫了口號“發展體育運動，增強人民體質”。

賀龍安排吃住行

第一屆全運會是新中國體育史上第一次大規模的運動會，在資金以及經驗上都有不足。為了最大限度地節約經費，籌委會便將一些北京承辦困難的項目放在了外地。

民園體育場、北站體育場和天津人民體育館在當時可以說是全國一流的體育場所，除去為了舉辦全運會而建設的工人體育場，北京其他的場館沒有一個達到天津場館的規模和水平，因此足球、籃球、排球的比賽由天津承辦。除此之外，武漢承擔了賽艇的比賽；青島成為航海、摩托艇的比賽地；呼和浩特為賽馬的比賽地。

在第一屆全運會的預算中，全部賽事的費用共計600萬元。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這一屆運動會的費用沒有超標。

當時，我們國家已經開始出現了商品供應緊張的情況，“大躍進”產生的消極影響使得物資供應捉襟見肘。為此，時任國務院副總理兼國家體委主任賀龍指揮后勤部門的同志到各個地方聯絡，保證運動員吃好住好。運動員在比賽期間的伙食標準定為每人每天1.3元，工作人員為每人每天0.8元。

1. 3元能夠給運動員提供什么呢？那個年代，1角錢就可以吃一頓豐盛的早餐——兩個油餅、一個燒餅和一碗豆漿，4角錢可以保證一日三餐有菜有肉。1.3元一天的伙食標準相當于3個人一天的飯費。

伙食標準決定后，接踵而來的是住宿問題。1萬多人來到北京，到哪里去找這么多的旅店呢？盡管北京有一些飯店、賓館，但價格使運動員無法入住。為此，賀龍安排工作人員到各個旅店、招待所聯系，盡量騰出干凈的空房讓運動員入住。每天乘專車（部隊支援的卡車和少量大客車）前往比賽場。

宣傳畫變身成績記錄表

第一屆全運會召開前夕，運動會籌備委員會設計并欲發行一幅宣傳畫。這幅宣傳畫的大致情景是：天安門毛主席畫像前，運動員邁著整齊的步伐，兩名運動員高舉著“迎接第一屆全運會”的花環，背景是萬丈光芒。

賀龍在審閱這幅宣傳畫時，沉吟片刻，最后說出了四個字，把這張宣傳畫給“斃”掉了。這四個字就是“體育至上”。

賀龍所說的“體育至上”，實際上是指這幅宣傳畫上運動員顯得過于高大，高過了天安門，高過了毛主席。畫外音是體育的位置沒有擺正。因此，這張畫最后并沒有公開發表。但是，畫畢竟已經印出來了，又不能浪費，于是，干脆用畫的背面當起了成績記錄表。

體育健兒創紀錄

在中國體育博物館檔案室中，存放著一本工作日志。其中密密麻麻地記錄著第一屆全運會的多次籌備會的情形。籌委會主任賀龍、副主任黃中等體委領導對這屆大會的安排、指示、期望和擔心，在字里行間依稀可見。其中，體委領導操心最多的，就是在這屆運動會上體育健兒們的成績：如果運動員沒有發揮好，沒打破世界紀錄怎么辦？以往打破過世界紀錄的運動員成績退步了怎么辦？

不過，運動員的努力拼搏讓體委領導們松了一口氣，這屆運動會共有7名運動員打破游泳、跳傘、射擊、航空模型4項世界紀錄：游泳——穆祥雄以1分11秒1的成績打破男子100米蛙泳世界紀錄；飛機跳傘———郭新娥、梅嚴、張景文以平均距靶心5米11的成績打破女子1000米集體定點跳傘世界紀錄；射擊———陳蓉以589環的成績打破女子自選小口徑步槍50米和100米各30發臥射世界紀錄；航空模型———趙嘉楨、王永熙以1260米的成績打破活塞式發動機無線電操縱飛機模型飛行高度世界紀錄。還有664人844次打破和新創106項全國紀錄。

智勝“巴爾干雄鷹”

為了從實戰中發現人才，也為了與世界上的體育強國切磋交流，從中更多地學到東西和更快地提高技能。賀龍建議以國家體委的名義邀請保加利亞、捷克斯洛伐克、匈牙利等國的體育代表團來華訪問比賽。

保加利亞籃球隊是歐洲的冠軍，并獲得過奧運會比賽的第四名，該隊中鋒米爾契夫是世界著名的高手，身高2米以上，身懷“左手勾手投籃”和“撤步后轉身躍進投籃”兩手絕技，人稱“巴爾干雄鷹”。中國隊要戰勝他們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比賽開始的前一天晚上，賀龍來到中國男子籃球隊的駐地，找到教練員陳文彬和張子沛，向他們建議說：“中國有‘三英戰呂布’的故事，我們何不效法古人呢？我們個子小，就采取‘小個子打大個子’的戰法，場上的5個人要當7個人用，對強手要敢打敢拼，不畏懼對手，不但要守得住，還要攻得下，能攻善守，打好這場球。向國慶10周年獻禮!”

比賽當天，中國隊忽而前場緊逼，忽而后場聯防，讓對手捉摸不定、窮于應付，他們切斷了對方投手和中鋒之間的進攻線路，使對方最強的攻擊點內線米爾契夫和外圍投手沙沃夫這對搭檔不能發揮作用。經過一場鏖戰，中國隊最終以86∶77獲勝。“巴爾干雄鷹”的“折翅”極大地鼓舞了中國運動員的士氣，為新中國體育事業在三大球上的騰飛邁出了堅實的一步。

（作者系文史學者、武漢收藏家協會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