螞蟻金服認為,中國先進的移動支付模式完全可以“平移”到海外,但“移”什么,“移”到哪里值得思考。尤其是在選擇“平移”的目標國家時需要考慮兩方面因素:第一,當地用戶的支付習慣是什么,移動支付推廣難度有多大;第二,當地中青年人口有多少,移動互聯網、智能手機的覆蓋程度有多高

如今,在印度的雜貨店、加油站、餐廳甚至三輪載客摩托車上,隨處可見一個藍色的Paytm標識。作為全印度最大的移動電子錢包,Paytm正在改變印度消費者的支付習慣,讓更多人享受到移動支付的便利。

Paytm的背后是阿里巴巴及其關聯公司螞蟻金服集團。2015年1月份,阿里巴巴及螞蟻金服共同向Paytm的母公司One97投資5.75億美元,間接持有Paytm30%股份;8個月后又增持至40%。更重要的是,螞蟻金服手中成熟的移動支付技術成為Paytm提升“內功”的關鍵。

統計顯示,投資之初,Paytm有2000多萬用戶和1.5萬商戶,但兩年之后,它已擁有2.2億用戶和600萬商戶,這個龐大的數字也讓Paytm成了全球第三大電子錢包。

“平移”到印度

“在印度,過去大家看電影,都是一家人到現場排隊買票。螞蟻建議我們說,可以開發電影票在線選座和購票支付功能。其實,當時我們并不認同,因為印度的消費文化就是這樣,等候是一種很正常的事情。但螞蟻的工程師們說,試試看,時間總是一種資源。沒想到,這款服務一推出就受到了市場極大歡迎。如今,全印度8000塊銀幕中已有3500塊可以直接在Paytm訂票,很多電影海報也直接印上了Paytm的二維碼,掃碼也能購票。我們的在線購票業務拿下了印度電影票房的六分之一。”Paytm創始人維賈伊告訴記者。

Paytm的誕生與印度極低的銀行和信用卡普及率有不小的關系。世界銀行數據顯示,全印度只有12.5萬家銀行,47%的人口沒有銀行賬戶。受限于此,連印度電商巨頭Flipkart72%的大城市交易都是通過貨到付款完成的。在二線城市,這一比例更是高達90%。“Paytm建立的初衷正是希望解決這些問題。所以,我們一開始就支持用戶轉賬,還提供手機話費充值和有線電視繳費等功能。”維賈伊表示。

隨著應用場景的拓展,Paytm開始遇到越來越多的問題。比如,Paytm曾為鼓勵用戶使用轉賬功能設立獎金,但由于風控技術不過關立刻被“鉆了空子”:有人注冊了好幾個賬戶,互相轉賬,套取獎金,結果Paytm不得不關閉了用戶之間轉賬的功能。

“螞蟻在技術上給我們帶來了難以想象的巨大幫助。中國在移動互聯網上取得的進步‘比魔術還要奇妙’。”維賈伊決定向成熟市場的同行們“取經”。他在兩年之內先后造訪中國10多次,希望把中國先進的移動支付模式及多種場景盡快“平移”到印度來。

“平移”移什么

正如在線購買電影票的故事一樣,如今Paytm能夠支撐的場景正在不斷豐富,水電煤繳費、旅行、交通、餐飲……中國消費者們習以為常的移動支付場景開始成為印度消費者眼中的時尚代名詞。

螞蟻金服究竟“平移”了什么?

在“技術平移”的過程中,螞蟻金服的工程師們一直在考慮本地化問題。“比如,大部分印度用戶的智能手機內存很小,而且他們對流量非常在意,所以我們的應用要越小越好,耗費的流量越少越好,這些要求都需要技術的支撐。”螞蟻金服印度項目總負責人陳彥表示。

螞蟻金服甚至在幫助Paytm建立起一整套移動支付生態。“在印度市場上,我們同樣要完成大數據的沉淀,依托本地數據建立全場景的生活服務,同時拓展金融服務領域,比如電商、P2P、消費貸款等等。”維賈伊表示。有消息說,Paytm目前正在尋求進軍貸款服務與信用卡業務。

螞蟻金服對Paytm的技術支持又是如何實現的呢?

“螞蟻的賦能模式經歷了巨大變化。我們最多的時候一度有100多名工程師在新德里,但從今年3月份起降到了35名,到了9月份會再降到5名。人數上為什么會差這么多?因為那時候我們沒有開放中上層的源代碼,無論他們有什么需求都需要我們的工程師來實現。現在隨著Paytm的成熟,我們的工程師主要負責帶學生,大量應用層面的問題,印度工程師可以自己修改解決。這樣印度團隊就能‘知其然知其所以然’,未來可以靠自己的產品技術能力把印度市場‘打’下來,反應速度也會大大加快。”螞蟻國際事業部資深總監潘龘表示,如今螞蟻的風控、支付團隊里都有專人與Paytm對接,“同樣以培養他們的技術能力為主,比如對方KPI考核的一個很重要的部分就是看一年后能否在標準化業務框架下完成修改和操作”。

“平移”移向哪

Paytm的成功引起了業界的廣泛關注,不少其他國家移動業務負責人紛紛來這里“取經”。“去年底,我帶著Ascend Money的管理層到Paytm拜訪。最后一天去景點參觀,我問接待我們的印度導游,你用Paytm嗎?他說當然,什么都可以用手機搞定。得知我們在泰國竟然不用手機支付,導游很驚訝,當時我就感覺自己被‘同情’了。這是我們改變的動力。”螞蟻金服國際事業部泰國業務發展負責人索德普拉森表示。

如今,螞蟻金服正憑借在印度積累的經驗向更多國家輸出中國式移動支付模式。潘龘告訴記者:“選擇進入的國家需要從幾個方面考量。一是能不能通過移動支付解決當地的需求痛點。比如,當地信用卡和銀行卡覆蓋情況如何?因為勸說用戶改變支付習慣的難度不同,‘從現金到電子錢包’要遠低于‘從信用卡到電子錢包’。二是當地中青年人口數量和移動互聯網、智能手機的覆蓋程度,我們要感謝國產手機廠商在海外市場提供了大量價廉物美的產品。”

同時,這些國家和中國的情況也有所不同。中國移動支付的普及建立在成熟的電子商務基礎上,從線上向線下擴展,但在東南亞國家,電商基礎普遍薄弱,移動支付不得不從線下場景向線上“蔓延”。“所以,我們在選擇合作伙伴的時候,也需要對方有個好‘爸爸’,手中有足夠的資源。比如,菲律賓的Mynt母公司是電信運營商Globe,泰國的Ascend Money母公司是正大集團……”螞蟻國際事業部資深產品專家王勇說。

基于這樣的合作背景,螞蟻金服在印度沉淀下來的技術輸出模式得以復制。螞蟻金服負責泰國合作項目的技術負責人弘景表示說:“我們是印度項目的升級版,從一開始就確定了雙目標制,不僅要完成業務目標,還要讓合作伙伴可以在最短時間內掌握平臺的技術能力。”螞蟻金服從一開始就對Ascend Money開放了應用層的源代碼,只投入25名工程師就能解決全部問題。

在潘龘看來,以移動支付為代表的普惠金融能在這些國家“長大”,并非只解決了支付這一個痛點,其意義已經遠遠超出移動支付本身。“比如,以支付這個強需求為引領,這些國家的農村地區可以向移動互聯網和移動數據時代加速‘遷徙’。當地不再需要鋪設電話線或者數據光纖線路;企業也不用花錢購置POS機,教老百姓使用信用卡,這樣能節省大量成本,幫助這些國家‘彎道超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