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新對于長期經濟增長的重要性毋庸置疑。創新不僅能夠通過創造新產品和新工藝加快技術進步,而且能夠通過改善企業組織結構和管理水平提高生產效率,這兩條渠道都可以提高全要素生產率(TFP),從而有效促進經濟增長。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后,面對持續低迷的經濟形勢,美國出臺了《美國國家創新戰略》,將創新視為促進經濟增長的關鍵,歐盟推出了《歐洲2020戰略》,將“打造基于知識和創新的經濟”作為經濟發展的首要戰略。具體到中國,創新將是中國轉換增長動力從而實現長期可持續增長的關鍵。過去30多年,中國經濟增長主要依賴資本和勞動兩大動力,在產能過剩、人口老齡化背景下,迫切需要將經濟增長動力從資本和勞動轉向TFP,尤其是通過創新來提高TFP對經濟增長的貢獻率,進而實現長期可持續增長。

黨的十八大報告明確提出實施創新驅動發展戰略,強調“科技創新是提高社會生產力和綜合國力的戰略支撐,必須擺在國家發展全局的核心位置”。十八屆五中全會提出的“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新發展理念,將創新排在首位。2013—2016年《政府工作報告》提及創新的次數不斷增加,2017年《政府工作報告》更是提出“以創新引領實體經濟轉型升級”“深入實施創新驅動發展戰略,推動實體經濟優化結構”,將創新驅動發展戰略與振興實體經濟相結合,更加明確了創新對于促進中國經濟增長的重要作用。

伴隨著創新驅動發展戰略的實施,中國創新能力持續提升,取得的成就有目共睹。就國家整體創新能力而言,世界知識產權組織等機構聯合發布的全球創新指數顯示,中國的創新能力排名已從2013年的第35名快速提升到2016年的第25名,這是全球創新指數發布以來中等收入國家的最高排名。在全球創新指數涵蓋的82個創新指標中,中國有10個指標排名全球首位。自2012年起,中國的專利申請總量和授權專利總量連續5年位居全球首位,2016年的專利申請總量占全球總量近40%,超過美國與日本專利申請量的總和。就企業創新能力而言,中國企業的研發投入不斷增加,入圍歐盟委員會發布的全球研發投入前2000強排行榜的企業數量從2013年的93家猛增至2016年的237家。近年來更涌現出華為、騰訊和聯想等一批在國際上具有較強創新能力的企業。

雖然中國企業創新能力有了很大進步,但仍存在一些不足。

從專利數量看,專利在企業之間的分布極不均衡,少數優秀企業占據了絕大多數專利,大部分企業的專利數量較少、創新能力較弱。根據中國人民大學發布的國內首個《中國企業創新能力百千萬排行榜(2017)》,創新能力前1000強企業中有149家企業的專利申請數超過1000件,占前1000強企業專利申請總數的比重高達60.7%,而剩余851家企業的專利申請數占比僅為39.3%。全國所有80000多家高新技術企業中,專利申請數超過1000件的企業占比僅為0.24%,多達94%的企業專利申請數不足100件。

從專利質量來看,中國高新技術企業的發明專利占比仍低于美日等發達國家,表明中國高新技術企業的專利質量有待提高。專利包括發明專利、實用新型專利和外觀設計專利等三大類,一般而言,發明專利的技術含量更高,發明專利占比越高意味著專利質量越高。《中國企業創新能力百千萬排行榜(2017)》顯示,創新能力前1000強企業的發明專利數占比為59.2%,全部高新技術企業的發明專利數占比更是只有41.2%。相比之下,美國和日本的發明專利占比都高達90%左右。

從行業分布來看,中國高新技術企業主要集中在傳統制造業,與目前初步達成共識的第四次工業革命的重點行業存在差異。通過《中國企業創新能力百千萬排行榜(2017)》可以發現,創新能力前1000強企業最集中的5個行業分別為:計算機、通信和其他電子設備制造業,電氣機械和器材制造業,專用設備制造業,儀器儀表制造業,電信、廣播電視和衛星傳輸服務業,這些行業大部分屬于傳統制造業。雖然目前國際上對第四次工業革命的產業布局尚無定論,但初步共識是可能將以物聯網、基因工程、人工智能等領域的技術進步為代表,因而重點行業是軟件與信息技術服務、醫藥生物以及與人工智能相關的高端制造業。

綜上,創新力強的優秀高新技術企業是中國創新和經濟增長最值得依賴的力量。這批企業應該堅持創新理念,努力追求創新尤其是“高精尖”領域的創新,將創新驅動戰略真正落到實處。

(作者:陳彥斌,系中國人民大學經濟學院副院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