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肇樓圖（國畫） 齊白石

“我”和“畫兒”是一回事

七十多歲的齊白石有一段時間構成意識特別強。六十多歲的時候，似乎不太明確構成是怎么回事，八十多歲又進入了另一番比較自由的構成階段，就是七十多歲的時候構成意識特別嚴謹。構成是一種既符合客觀實際，又符合視覺規律的主客觀統一的創作方法。偏客觀就太實，偏主觀又顯得是在編、在造。“夾生”的構成就是一種幾何圖形的重復或者程式化筆墨的重復，缺乏生機。

崇拜

關于齊白石和新鳳霞，多傳于雜志報端，很多人樂此不疲。原因不外有二：男女是人比較本質的問題，這個話題，太古老，又太時興。恐怕只要人類存在，這個話題還要永遠時興下去。老年人以自己垂老的生命一端，關注、珍惜、熱愛生命的另一端——既年輕又是異性，這本來沒有什么奇怪的。我們身邊不是也有老太婆偏向小伙子的例子么。第二說美。齊白石是把美傳給別人的專門家。如果他不感受美、體驗美、傳播美，那么我們今天還能感受到那么多齊白石留下的美么？每一個人都是以自己的位置去理解齊白石。還要補充一點，就算第三點吧，也不排除年輕人對異性成功者的仰慕和崇拜，男女亦然。

一起玩

老舍是喝過洋墨水的學者、作家，怎么能跟齊白石老人“玩”到一塊兒呢？這里頭的原因不能光看“皮兒”，還得看“瓤兒”。老舍曾經給白石老人出過這么一個題目，《蛙聲十里出山泉》。大伙兒也知道這張畫最后是什么樣兒，又是一本《小蝌蚪找媽媽》的小說，您說厲害不厲害？西方有很多畫，畫得實在好，但只是到了近代他們之中的佼佼者才逐漸明白了畫里頭要有自個兒這個道理。要是比起中國畫能占上“時間”“文學”什么的這些“點”，他們還缺得多，還不夠復雜，也可以說他們還沒有中國人那么“壞”吧。老舍和齊白石能玩到一塊兒的第一個原因就是因為“壞”到一塊兒去了。

老舍和齊白石玩到一塊兒的第二個原因恐怕就是“俗”。老舍玩的是京俗，齊白石玩的是土生土長的俗。比來比去老舍大概覺出兩種俗之間的“差”。“差”在哪兒呢？差在京俗還是皮兒，土生土長的俗才是瓤兒。京俗還是浮在外表的“面兒”，是現象。土生土長的俗才是瓤兒，才是“底兒”。城里頭的事兒都是虛架，在農村實實在在的底兒上面的。老舍一輩子挖“根兒”，白石老人一輩子也挖“根兒”，只不過兩個人是從不同的兩頭一塊兒挖，挖來挖去，挖來挖去，嘿！通了！

（作者為原榮寶齋書畫鑒定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