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攻堅過程之艱難、波及范圍之廣、對正在實施的京津冀經濟一體化戰略影響之深遠,無人敢低估。

11日上午,全國政協“重視去產能過程中職工就業再就業問題”調研組與河北省政府有關部門召開座談會。河北省副省長張古江向調研組列出一些數據:按照中央關于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去產能的部署,河北2016年減煉鋼鐵3385萬噸,安置各類企業分流職工57785人;2017年繼續減煉3186萬噸。與此同時,煤炭、水泥、玻璃、焦化、火電行業也進入去產能進程。

作為河北經濟支柱的六大產業全部去產能,意味著7萬企業職工將面對調整或重新選擇就業。

在這次會議上,河北省工信廳、人社廳、國資委、財政廳等8個職能部門和鋼鐵企業一致聲稱,去產能任務艱巨,資金壓力過大。

這,意味著轟轟烈烈的去產能、保就業的供給側改革之戰,河北打得異常艱苦,卻也打出了對其戰斗力建設短板弱項的清醒認識。

熟悉河北鋼、煤產業的全國政協委員王玉鎖說,鋼鐵去產能,不應該區分企業所有制性質。河北鋼鐵產業特點是民營企業、股份制企業多,規模小。上述特征決定了河北下一步去產能的任務更加艱巨。

實際上,就河北鋼鐵而言,產業結構調整在2011年就已經登場。河北省政府向調研組提供的數據顯示:2013年,在國家開展京津冀大氣污染防治的大背景下,河北謀劃提出了“6643”工程,即到2017年壓減鋼鐵產能6000萬噸、水泥6100萬噸、煤炭消費4000萬噸、平板玻璃3600萬重量箱,是首個與國家簽訂去產能責任書的省份。全部停產的企業近百家,涉及的企業多數是中小型民營企業。

先行探索者是有代價的。河北財政廳副廳長徐聯中說,2016年,國家部際聯席會認定河北完成28991人職工分流轉崗,按產能任務、安置職工人數和地方財政困難系數三因素測算,財政部依據梯次獎補下達河北24.6億元。“但事實上,河北去年因去產能工作帶來分流需安置職工61242人。”3萬職工安置費用缺口,給地方政府和企業造成巨大困難。

“企業內部分流安置空間越來越窄,人員安置壓力越來越大。”冀中能源集團有限責任公司副董事長張汝海說。

大部分鋼鐵企業都有一個沉重的職工隊伍包袱,此時,研究民營企業、股份制企業快速去產能顯得尤為重要。全國政協委員張文學說,國企雖是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核心,但包括民企在內的大多數股份制企業,其吸納就業的市場潛能不可估量。

當然,參與去產能的企業都明白,這一次鋼鐵、煤炭等行業的轉型升級,中國經濟的換擋、提速只能依靠內生源動力。但目前這場決定中國未來經濟換擋成功與否的供給側結構性改革需要面對的現實處境,讓企業和政府著實頭疼。

對于需要給企業快速解困的具體配套改革政策部門而言,還有諸多棘手的問題在前面。比如,財政部門究竟該不該為淘汰的民營企業負債托底?以及被關停鋼廠長期形成的呆壞賬,該如何核銷和解決?

此外,金融機構的輸血功能亟須重新評估。

全國政協委員蘇玲說,國家對一些職工安置獎補政策基本是明確的。問題是涉及人員和范圍太廣,不同地方、不同區域和不同企業的特點又不一樣,問題變得非常復雜。她希望相關部委對困難企業職工再就業問題及早應對,對特殊區域職工應有針對性的保護政策。

“國家應盡快起草出臺去產能企業掛賬停息、資產抵押置換等具體優惠政策。”張文學說,此外,河北六大產業涉及就業人員眾多,還涉及資產重組、產能增量減量置換等諸多問題,解決起來需要配套政策同時跟進。

調研組的共識是,新一輪的去產能和實現分流職工再就業,不是過去簡單做法的重復。“職工就業和再就業,實際上不是讓他們轉業,而是在企業實現去產能、升級轉型過程中,實現職工整體素養的轉型升級。”

3年時間,數十萬乃至百萬職工就業再就業,是這場供給側改革攻堅戰的序曲,也是即將奏響的凱歌。

正如一位參加調研的全國政協委員所說,壯士斷腕不可避免,但陣痛之后迎來的將是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