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億條數據涵蓋公民方方面面的個人信息，數據販賣“按需定制”……今年8月，江蘇無錫警方破獲“5·19佳佳拍”數據販賣團伙。截至發稿之日，邱佳偉等7人因侵犯公民個人信息罪被江陰市檢察院提起公訴；童某等5名黑客因涉嫌侵犯公民個人信息罪、非法控制計算機信息系統罪處于審查起訴階段，另有4名黑客處于審查逮捕階段。

受害者變成“中間商”

今年5月19日，公安部向江蘇省無錫市公安局下發專案線索：QQ昵稱為“佳佳拍”的網民在互聯網上非法買賣各類涉及公民信息的數據。警方隨即成立“5·19佳佳拍”專案組，經偵查發現：“佳佳拍”真名叫邱佳偉，是江陰市某公司倉庫保管員，也是一名數據販賣商。

據邱佳偉到案后交代，他也是個人信息被泄露的受害者，“去年我女兒剛生下來的時候，我就經常接到電話問我要不要培訓、要不要奶粉，我就想知道對方是如何知道我的信息的。”為此，邱佳偉開始上網查詢，發現有人專門收購公民個人信息。他覺得這是一個做兼職發財的機會，隨后以QQ名“佳佳拍”的身份，加入各種買賣信息、數據的QQ群。

一開始，邱佳偉在不同的群共享文件內下載一些公民個人信息出售給下線，但這樣的方式往往因為數據陳舊而獲利不多。一段時間后，邱佳偉摸出了門道，他以QQ名“MT”加入上線群，用“佳佳拍”“鬼來了”等QQ號加入下線群。下線群需要什么類型的公民信息，他就到上線那里買來相關數據賣給下線，從中賺取差價。

2015年10月至2016年6月間，邱佳偉通過入侵網站方式，非法獲取了社保、駕校、網購、人事等數據9.9萬條。同時，他與一批黑客和數據買家保持密切聯系，一方面幫黑客聯系買家出售信息數據，共向10名上線購買公民個人信息209萬余條；另一方面也從下線那里接訂單，要求上線定向獲取一些公民個人信息數據，經過整理和測試后共向9名下線出售公民個人信息40余萬條，從中獲利數萬元。

“技術內鬼”牽出產業鏈

6月13日，江陰市公安局根據邱佳偉的聊天內容和交易記錄，派出11個抓捕組赴海南、安徽、廣東、河北等地開展抓捕行動，共抓獲首批犯罪嫌疑人12名。

引人注意的是嫌疑人張亞男，因從事香水和衛褲的電話推銷工作，其購買的公民個人信息數據都是關于香水和衛褲的。在首次交易后，張亞男感覺數據準確性較高，隨后以每條0.3元到0.8元的價格陸續向邱佳偉購買了6867條涉及公民個人信息的數據。

順著這6867條信息，以于飛為“內鬼”的產業鏈漸漸浮出水面。于飛是某名牌大學計算機碩士畢業生，先后就職于4家知名信息科技公司，被逮捕前任北京某科技公司信息運營總監，月薪3萬元以上。于飛之前的工作就是和各種信息數據打交道，在他公司服務器和工作電腦里儲存了大量的公民購物、旅游、消費等數據。今年2月，于飛加入了一些數據精準營銷群、大數據中心群，發現群里很多人都向他購買數據。在利益的驅動下，于飛先后多次將原本屬于公司內部的數據擅自拷貝到他私人電腦里。

今年3月至6月，于飛多次將上述數據中的14萬余條出售給張羚，張羚將其中11萬余條出售給高旻琛，高旻琛又將其中6.5萬余條出售給陳文杰，陳文杰將1200余條出售給郭士彪，郭士彪將1051條出售給邱佳偉。

此后，警方在邱佳偉等7人的移動硬盤中銷毀了未被販賣的數據1000多萬條。

從炫技到接受“私人定制”

同樣是在邱佳偉的移動硬盤里，警方發現了大量精準數據，這些數據都是新鮮數據，而且明顯比之前的數據獲取難度高，如年齡為60歲至80歲的某地社保數據、某大學2015級女生數據等。原來，這些個人信息是為某些買家“私人定制”的。

據此，警方展開新一輪抓捕行動。10月20日，第二批犯罪嫌疑人共4名黑客到案。至此，“5.19佳佳拍”專案組共抓獲嫌疑人16名，其中黑客9名。

9名黑客中最具代表性的是童某和徐某（犯罪時均為未成年人），其中徐某為在校大學生，童某未滿18周歲時已就職于國內頂尖大學網絡行為研究所，其網絡技術是幾名“學生黑客”中水平最高的。據二人交代，起初他們利用黑客技術攻擊網站只是為了炫耀，后在數據販賣商的一再慫恿下“動了心”。2015年10月至2016年6月間，根據“中間商”的定制要求，他們非法入侵網站，獲取了企業、駕校、汽車客戶、網購、居委會等個人信息61萬余條，非法控制計算機信息系統144個，多次將信息出售給邱佳偉在內的10余人，非法獲利數千元。

經過數據勘驗和信息去重工作，專案組共梳理出涉及黑客、公民個人信息交易的QQ群上百個，群成員達5萬多人。9名黑客共計攻擊網站4000余家，非法獲取涉及公民個人信息1.1億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