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載客漁船正在靠岸。

　　載客漁船甲板狹小，多人站立時空間局促。

　　一網海鮮打撈時，男乘客自告奮勇幫忙拉網。

進入秋季，著名北戴河景區雖然已經過了下海的季節，但是“坐船出海”成為吸引很多游客的項目。記者探訪發現，這些所謂的坐船出海打魚的旅游項目實際上并不合法，而這些攬客運營的“黑漁船”存在著很多安全隱患。

新京報記者調查發現，漁船非法運營船只載客時無安全防護措施、船艙環境惡劣。當地相關部門回應稱，一直在對非法載客打魚現象進行打擊，但多年來這個問題一直存在。

百元一位 上船無票據

10月2日下午4時許，秦皇島市北戴河區老虎石公園對面，一家商場的李姓老板告訴新京報記者，目前天氣轉涼不便游泳，但可以坐船出海打魚。

在記者詢問后，老板介紹稱，最好是幾個人包船，五六百元就可以包一條船出海。當記者表示只有自己一個人時，老板表示散客可以幾個人拼船，每個人只需出100元。不過散客需等待拼船的游客湊齊后才可以上船。

記者答應后，在現場等候。很快，一位中年女子趕來，向記者解釋，現在上船人數還不夠，需要再去攬客，等攬齊后就可以上船。

約15分鐘后，又有一名中年男子出現，招呼記者跟他們一起出發到碼頭。隨后，記者被帶到一輛私家車上。上車前，記者向中年女子交納了100元現金。車上同行的還有一男一女。中年男子告訴記者，往西行駛約6公里就可以到碼頭。

隨后，記者被帶至一處位于北戴河海口橡膠壩附近的碼頭，碼頭附近已經聚集了數十名游客。

在碼頭中停泊的一共有五艘木質船只，船身長30米左右，船體為藍色，船身、船頭標有“秦皇島”、“冀秦游”等字樣，另外，在碼頭上可以望見遠處的海面上還有四五艘載有游客的船只在航行，每艘船均載有10余名游客。在記者整個上船交錢過程中，未收到任何票據或登船憑證。

環境臟亂 救生衣散落

記者上船后發現，船艙環境普遍臟亂，垃圾遍布，載客船只的船艙設置了座位，船只兩邊設置了安全護欄，但是安全護欄高度比較低矮。

記者所在的船上有10名成人，兩名兒童。與老虎石公園中正規運營的橡皮艇以及腳踏船不同，上船之前，碼頭工作人員并未向記者分發救生衣，也未向記者說明任何注意事項。記者在船艙內部及外部也未發現救生圈、救生衣等救生設備。雖然所在船艙內掛有一個救生圈，船艙門口的儲藏空間內存有救生衣，但大多都發黑、發霉，還有兩三件救生衣散落在船艙角落。

記者前后進行了兩次航行，發現往來船只上的游客絕大部分站在船舷邊上，并沒有穿著救生衣，只有少數船只上零星的游客穿著救生衣。

甲板狹小 護欄只到膝蓋

船只開動后，隨著離岸越遠，乘客紛紛走出船艙看海。不過，狹窄的甲板面積再配上高度不足的護欄，讓顛簸中的游客只能在船只上蹣跚前進。

記者看到，由于船艙占據了船只的大部分面積，船艙兩側過道只有半米寬，僅能容1人通過。船只兩側均設有安全護欄，但以普通成年人的身高，護欄高度只能達到膝蓋。另外，這樣矮小護欄僅在船只兩側存在，船頭與船尾都沒有護欄保護。記者詢問一名船工，這么矮的護欄，如果有人落海怎么辦？但船工沒有回答。

整條船只有船頭位置可供人站立的空間較大，航行中大部分游客都集中在這一位置。開船后，多數游客都積聚在船頭甲板上，空間頓顯十分局促，有的乘客站在人群里，由于沒有扶手，一陣踉蹌后只好靠邊返回船艙。

不少游客從船艙中出來手拿手機拍照，由于船只起伏顛簸，游客拍照只能單手拿手機，另一只手需緊緊抓住船的邊緣與護欄。不過，還是有游客為了拍到美景雙手“撒把”，靠在低矮的欄桿上或船艙邊雙手拍照。一名女性游客試圖在船頭模仿電影《泰坦尼克號》中的場景，兩手張開站在船頭，臺詞還未說完，船只一陣顛簸，就嚇得趕緊抓住船頭的木樁。

記者在兩次探訪中，都有成人游客帶著孩子上船。雖然部分家長對年齡三四歲的幼童看護很緊，幾乎寸步不離，但是年紀半大的孩子卻幾乎不受約束，在船上來回移動、嬉鬧。

當船航行到一半，隨著船工一聲“收網啦！”一船乘客都向船尾聚集。兩名成年男性游客自告奮勇上前拉網，但是拉拽過程并不順利。由于漁網上綁著兩塊厚厚的木板，一名男性乘客事先并不知曉網上有此重物，拉拽過程中險些脫手，還是船工上來才解了圍。

記者發現，乘坐的船上都只有一名開船的船工，對于游客的各種行為，船工并未做過任何安全提醒和阻攔。

船只不歸景區所有

此前招攬記者出海捕魚的商店李老板告訴記者，船只并不歸景區所有，而是由其妹妹所有。而在隨后的探訪中，記者見到了李老板的妹妹，她告訴記者自己手下一共有21條船，但實際運營的只有十幾艘，“有幾條手續沒有辦全，不敢開出來。”

針對船只航行中存在的安全隱患，李老板表示，這些船都是在近海航行，船速較慢，并不會出什么問題。不僅如此，這些載客船只在旅游旺季（每年6至10月）生意非常火爆，人最多時“排隊兩小時”才能排上。

與記者一起乘船的一對男女告訴記者，他們是在賓館門口碰到有攬客的人員，覺得價格合適才坐船的。

北戴河運營船只沒有捕魚項目

存在如此明顯的安全隱患的載客船只，是否有相關部門進行管理？

對此記者聯系了北戴河區旅游局，一位工作人員在值班電話中告訴記者，這些載客捕魚的船只并不屬于他們管理。

秦皇島市漁政監察支隊一位值班工作人員告訴記者，他們管轄的范圍是漁船，要明確監管責任，必須確定這些船只的性質，只要帶有漁網、漁具的，都算是漁船。而對于記者反映的載客船只，目前不好確定他們的性質。不過，這位工作人員表示，漁船載客的行為在北戴河幾乎每年都有，一般的執法方式都是多部門聯合執法，他們并不是牽頭部門，只是作為相關部門會參與。工作人員表示，漁船載客一般都是非法的，但是目前政府對于漁船的政策部分有調整，比如以休閑農業的形式進行載客經營，但目前很多只是在立項，具體進度他并不清楚。

記者隨后又聯系了秦皇島海事局，海事局工作人員表示，記者所反映的船只屬于非法運營的船只，目前在北戴河運營的船只只有觀光項目，沒有捕魚項目，海事部門已經對其不發簽證、不做安檢，并對其下發了停航通知書。另據記者了解，當地政府正在牽頭對涉事船只進行取締。海事局提醒，當地合法運營的船只并沒有載客出海捕魚的項目，游客在選擇船只出海時，要注意辨別，注意船只有船名船號，并配有完善的安全設施。

載客打魚在北戴河多年存在，為何依然違法運營?當地政府一位不愿具名的工作人員透露，對于這類違法運營的取締，往往都是多部門聯合執法，單純依靠一個部門很難順利執行。

采寫/新京報記者 盧通

攝影/新京報記者 盧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