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全北京2000多萬人早上起來，都想著心情很陽光，空氣很好，那霧霾一定會變好，這就叫共振。”在心靈輔導機構“創造豐盛”一名老師的口中，種種奇跡都被解釋為人接受宇宙能量的結果。有執法部門的工作人員稱，這是一個通過精神控制，涉嫌進行有害培訓，以達到非法斂財目的的組織。公開資料顯示，該組織目前已在全國設立超過40個學習中心和工作室，吸收學習卡會員逾萬名，發展督導300余人。（8月1日《新京報》）

“揮動翅膀，參與共振”、“讓宇宙聽到我們”、“宇宙能量治霧霾”……但凡有正常心智與常識的旁觀者看到這樣的培訓內容，恐怕都會嗤之以鼻。但恰恰就是這樣一個看似反智且又收費不菲的培訓機構，在全國各地俘獲了眾多學員。媒體的調查揭露了培訓的內容和運作模式，其“精神傳銷”的本質，可謂愈發清晰。

從培訓內容來看，這樣的培訓著實無甚高明，不過是成功學、心理學、催眠術和心靈雞湯等的“一鍋煮”；而運作模式，則呈現出由中心到校長到督導再到會員的精細分層，如每售出一張5萬元的學習卡，工作人員會獲得2000元的提成，中心獲得1萬元的提成，督導則提成6000元，這與傳統的傳銷模式可謂大同小異，都是通過發展“下線”達到層層捆綁、斂財的目的。對此，相關監管部門從法律角度來審視這些機構合規性并及時加以干預很有必要。等到這些機構做大，再來進行干預，不僅成本更高，其帶來的社會代價也不容小覷。

但在呼吁監管部門出手的同時，為何這類“精神傳銷”在當下的知識社會，仍舊會吸引眾多擁躉，恐怕才是更值得深思之處。如果說大量在朋友圈涌現的心靈雞湯文，讓部分人享受著一種空洞的“心靈按摩”，還未曾展現出即時性的負面風險，那么，當一些無處安頓或等待“安撫”的情緒，被“創造豐盛”這樣的培訓機構相中，則立馬會形成一種顯見的社會動員——交錢接受培訓，甚至拿證明，找存在感，并帶動更多人，其可能蘊藏的社會性風險就不容忽視。但心靈雞湯文也好，精神傳銷也罷，其本質都不過是抓住了當前社會部分群體的某種情緒，只不過形式有別，即時性的危害程度也有別。

參加培訓的會員，都是一些急于改變生活狀態的學員。但需要注意，他們并非一般意義上的底層民眾（因為昂貴的培訓費就完成了培訓對象的篩選），而更多是我們通常所稱的中產階層。由此帶來的一個嚴肅命題是，為何這類本應代表社會中堅的群體，會涌現出這樣一種價值認同或說是精神旨趣？答案無外乎他們出現了精神上的危機。

當社會處于轉型和巨大的變遷之中，時代的精神狀況，往往也會呈現出相應的波動甚至是迷惘的傾向，這在過去已被社會學家所證明。而今天，我們似乎同樣處于一個前所未有的變遷中的社會，無論是經濟還是社會領域，改革、創新、顛覆，無時無刻不在發生。這個過程中，當我們過分注重物質的改變時，是否也對于社會群體的精神狀況保持了必要的關注，的確值得深思。

一定程度上，雞湯文的流行、成功學的大行其道、“創造豐盛”式培訓的火爆，都堪稱是時代精神狀況的一個細微注腳。以“精神傳銷”實現非法斂財，若不加以及時糾偏，將帶來社會危機；而這類以“精神”為名的各式培訓在社會的層出不窮，其本身又是社會精神危機、人文危機的產物。相對而言，后者的危機，恐怕要從更宏觀和長遠的角度來求解。（朱昌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