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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金礦12年來盜采未歇 村干部被指有股份

2015年05月11日 09:01 | 來源:新京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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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月26日,平谷金海湖鎮將軍關村金山,私采金礦的工人推著獨輪車從礦洞中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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盜采路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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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月26日,平谷金海湖鎮將軍關村,金山一礦洞口,采金工人們搭起帳篷,宿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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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26日,平谷金海湖鎮將軍關村,金山礦洞內現完整的發電、抽水設備。

  炸藥化學品開礦 平谷盜金12年未歇

  金海湖將軍關金山遍布礦洞,盜采者使用雷管及化學品采金;2003年金礦禁采以來,每年都有死傷

  北京平谷金海湖鎮將軍關村,村西有座西山,高約900米,因山石富含黃金,被當地百姓稱為金山。

  因長期在礦洞內采金,接觸化學品,多位村民患上了矽肺病。2003年,出于安全和環保考慮,平谷金礦全面禁采。采金雖禁,但在利益驅使下,12年來,金山盜采未歇,由此引發的傷亡事故幾乎每年都在發生。

  近兩個月,新京報記者對金山進行了超過20次的探訪,金山上,多個礦洞彌漫著刺鼻的化學品氣味,山上會不時傳來爆破聲。盜采者揚言,每天采金獲利萬元,“可擺平上邊的關系,風聲緊最多停幾天”。

  有盜采分子為了牟利,不惜使用多種酸臭味刺鼻的化學品,反復沖刷、浸泡山體,再通過活性炭吸附取得黃金。廢液未經任何處理便滲入地下、流進河道,后果堪憂。

  “萬兩黃金礦”

  “你敢想嗎?這是北京,這些人就在這里盜采金礦,一盜12年。”將軍關村民老岳說。

  金山隱沒在黑夜里,四周除了鳥兒啁啾,只有一公里外的村莊傳來的狗吠。

  這是4月3日,凌晨2點,北京平谷區金海湖鎮將軍關村西。

  半山腰空地上,喘著粗氣的老岳在一堆碎石前停下來。鏟去碎石,掀開木板,酸臭味瞬間躥出,垂直而幽深的洞口露了出來。

  “這里的石頭都有黃金,這座山以前就叫“萬兩黃金礦”。老岳敲著黃褐色的巖壁說,在金山里,這樣的礦洞數以十計,但他們在12年前就不該重見天日。

  “突突突”,時間回到3月21日早6時許,摩托車的馬達聲叫醒了“金山”,四輛摩托車沿著金山東面一條兩米寬的碎石路上了山,消失在馬家溝半山腰。

  沒過一會兒,又一輛農用三輪摩托出現在碎石路,開車人40多歲,自稱姓朱,“我是挖金子的。”

  見到生人,老朱警惕起來,一直盤問“你干啥的”,之后爬上半山腰礦洞與三名男子會合。

  山腰上不止一處礦洞,一米多寬的洞口漆黑幽深。為了防止塌方,洞口用多根水泥柱支撐。

  “這是在弄金子”,幾人將洞里拉出來的土黃色礦料裝上車,運往山下。

  中午12時左右,馬家溝碎石路上,早晨消失在山坡上的四輛摩托車馱著一個個鼓鼓的蛇皮袋,呼嘯著向山下駛去,車屁股后揚起一溜黃色塵土。

  在金山的多個坡面,都能輕易發現礦洞。每天,盜采、運礦的場景都在上演。

  工人們知道挖黃金違法、危險。但每天一兩百元的工資,常常讓他們忘記危險。一名工人說,他們賺的都是小錢,“大頭”還是老板拿。

  另外,從礦產資源管理的角度講,并沒有所謂的“開山采石”,未取得采礦許可證開采礦產資源就屬于“盜采”。

  究竟有多少人潛入金山盜礦,工人們也不確定。但附近一個村子的村干部曾公開講,村里至少有300多名本地或外地人在盜礦。

  當地村民回憶,“金山”抗戰時期由日本人探采。靠山吃山,解放后,將軍關村民以采金為生。上世紀八九十年代,附近村里能干活的男人全都上山采金。

  平谷官方資料顯示,雖然金礦開采帶來了不小的經濟效益,但安全隱患和對環境的破壞性影響越來越大,容易引發碎石流等自然災害,并且開礦對植被等環境方面的破壞也很大。

  2003年,平谷區出于安全和環保考慮,采用封堵、爆堵等方式,將多個礦區關閉,包括金山上的礦洞。

  “你敢想嗎?這是北京,這些人就在這里盜采金礦,一盜12年。”老岳說。

  “誰有能力誰干”

  礦主“大痞”把持著金山80%以上的礦洞,按照他的說法,“目前山上的金礦洞都沒有政府許可,礦都是‘拼’出來的,誰都沒證,誰有能力誰干。”

  盜礦,不是誰想干就能干。

  將軍關的礦工透露,山上很多礦洞,分屬多個老板,有的老板雇三四個人,有的雇數十人,工人有本地村民,也有外地人。

  多名村民提到,礦主“大痞”算是將軍關最有勢力的“金主”。村民王超圈說,“大痞”,本名朱金山,在這座金山上,有勢力有實力才能干礦。

  王超圈是名掮客,偶爾幫“大痞”介紹買賣。“村干部和‘大痞’有親戚關系,且在金礦有股份。”

  4月21日,“大痞”現身,他60歲出頭,精瘦。王超圈形容其“講義氣、豪爽。”

  在王超圈的撮合下,新京報記者以談生意名義與“大痞”面談。“大痞”拿著大碗喝酒,席間,他展示了自己擁有的京A車牌,“這是九幾年,有錢人的象征。”

  有錢還有勢,是王超圈認為大痞能力強的最重要原因。朱金山不忘炫耀自己的能力,前幾年有個工人在山上干礦,得了矽肺病,告到法院要索賠8萬元,最后朱金山只給了對方一萬元了事。

  目前村里上山采礦的路有三條,“馬家溝、姑娘溝和花溝”,朱金山不惜自己掏錢修路,馬家溝和花溝都是他修的。“我修的路,沒經過我允許,誰都不許上。”

  他并非虛言,一名村民曾在金山上拉毛土(金山表面的礦料),走了朱金山修的路,之后就有“看路人”問他要錢。

  “想干礦,直接聯系王靜國。”朱金山喝罷酒豪爽放話。

  但對于跟村干部的“關系”,即使是在飯桌上,“大痞”仍很警惕,“你問這個干什么?”

  4月24日上午,王靜國開著一輛灰綠色的小吉普出現在村口,車內外鋪滿黃土,后座被掀開,“這輛車平時常用來運礦料,方便。”

  王靜國禿頂,將軍關村民都叫他“光頭”。他自稱15歲開始上山干礦,今年33歲。

  見過王靜國的人都對他脖子上一指粗的金鏈子印象深刻。王靜國也不避諱,直言“這是我自己挖礦,自己加工弄的,400多克純金,值10萬。”

  照他的說法,他把持著金山80%以上的金礦洞,“目前山上的金礦洞都沒有政府許可,礦都是‘拼’出來的,誰都沒證,誰有能力誰干。”

  一次有外村人想來開礦,他帶了百人,將他們“趕跑”。

  王靜國時刻顯示著“豪氣”,但對有關“朱金山是不是跟村干部有親戚關系”這樣的問題,從不正面回應,“上面的關系我們能擺平就行,你們不需要管這個。”

  被掏空的礦山

  地下四十多米,全都儲備好金礦料,等著拉出去。金山經過多年盜采,內部已被掏空。

  金山是座石山,巖縫僅生雜樹。

  4月21日正午,王靜國帶著新京報記者上了“金山”,他指著金山上的一個礦洞口說,這里天天都在采金。

  一堆黃色的礦料正在礦洞外暴曬,足足攤了半個籃球場大小。

  王靜國俯身抓上一把礦料,昂起頭,眼睛瞇成一條細線,“這些都是黃金,一噸能出3到4克金子。”

  他隔三差五就往礦洞跑,在他眼里,這座大礦山就是“錢”,必須得時常“看著”,避免工人偷運礦料。

  旁邊的礦洞是金山的“二線”,完全由王靜國控制。這是一條主巷線,深800米,當中至少有十幾個岔口,通往不同的巷線。這樣的巷線,金山上共有四條。

  二線有三四十名工人負責開采,都是老人兒。王靜國只信任老人,在他看來“老人兒有經驗,不容易出事故。”

  在礦洞里,工人們有時使用雷管爆破,將礦石炸下來,王靜國描述,爆破一般在夜里進行,在洞口就能聽見悶響。

  “這山啊,上下左右都是通的,往上還有100多米,”王靜國把一處堆滿礦料的洞口指給記者看,“像這個,往地下四十多米,全都儲備好金礦料,等著拉出去。”

  有村民介紹,以前遺留下來的礦洞內都會有木料和廢石料堆作為支撐點。如今,一些洞內的支撐點被盜采一空,很容易塌方。

  由于礦洞內上下左右都與其他洞相連,導致金山內部結構很不穩定,又經過多年盜采,礦山已被掏空。如果金子品位高,就直接在山上提煉。那些品位低的礦料,會直接賣到外地。

  “黑金”賬本

  金山上的一噸礦料含金量在3到4克左右。“有時候多,有時候少”,王靜國打保票,一條巷線一天出100多克金子沒問題。

  金山被盜礦者掏空,黃金一克一克流向盜礦者的口袋。

  山東的收礦者陳先生去年還從平谷收過散車共100余噸黃金礦料。據他講,他們收礦,礦石按現時金價再乘以一定的系數收購。譬如1噸含10克黃金的礦石,會按現時金價(如240元每克)乘以0.9,再乘以克數(如1噸10克則乘以10)。

  那么,一噸這樣的礦石收購價格則為2160元,一車一般能運30噸,也就是64800元。礦石品位(即每噸含黃金克數)越高,則系數越高。

  為了把量搞上去,王靜國想到將金山的巷道炸寬,光炸藥就花了10多萬元。為此,前兩年,他與“大痞”的姑爺姚亮、村里另一人,共三人合股,共出資近30萬元,炸寬了這條巷道。

  該巷線每天下午五六點開始作業,4名工人一撥三班倒。每班工人8小時能出15噸左右的礦料。這條800米的巷線,一天一般能出60噸礦料。

  一噸礦料含金量在3到4克左右,有時候多,有時候少,“一天出100多克金子沒問題。”

  讓王靜國頗為得意的是,刨去設備、柴油、工錢等成本,主巷道一天賺個萬兒八千塊錢不成問題。算上下雨天、風聲緊,疏通關系、設備維修等因素,一年能最終獲利百萬。

  王靜國的這條巷線,一年下來每人能分30萬左右。可他更羨慕村里有人挖金礦年賺七八百萬、甚至上千萬的。他說,如果要多賺錢,量必須得上去,多上炸藥多上礦車。

  “去哪里能弄到炸藥?”面對這樣的疑問,王靜國笑著說:“有錢,核彈頭都能給你弄到。”

  血礦

  “我都七十多了,還出去干活呢。”村民王文龍的父親說,數十年的采金經歷沒給他帶來富庶,兒子卻被盜采奪了命。

  據公開報道,2004年封礦之后,這座“金山”常年出現盜采事故,有人被雷管炸傷,有人被礦料砸死、砸傷。

  刑進忠是將軍關村最早上山盜采的村民之一,2004年,他與幾名村民企圖通過炸山盜采金礦,不慎跌入礦洞深坑死亡。

  “礦洞內錯綜復雜,有的洞直通地下,他就是掉下去摔死的。”有村民介紹,刑進忠死亡時才30多歲,孩子還在上學。

  4月28日下午,新京報記者見到刑進忠的兒子大虎,大虎說,當時金礦已經被國家封停,村民們都是各干各的,死亡之后也沒有任何賠償。

  “每年都會出事,有的是外地來的打工者,本地人也有。”在將軍關村北側的興隆縣陡子峪村,一名村民告訴記者,該村的王文龍就在五六年前盜采時死亡,只剩下妻子帶著兩個孩子在平谷縣城生活。

  在將軍關村和中心村,談起采金歷史,老輩人會講一講當時運氣好時碰到的富礦,那黃燦燦的顏色曾經讓他們激動歡呼。但講到因采金以及盜采發生的傷亡,大部分人都會沉默下來。

  “我都七十多了,還出去干活呢。”王文龍的父親不愿再提采金,數十年的采金經歷沒給他帶來富庶,兒子卻被盜采奪了命。

  瘋狂盜采還給村里帶來了矽肺病。多名村民證實,將軍關村50歲左右的男人很多都有矽肺病。

  村民提到,矽肺病分等級,一般都是一級,不能抽煙不能干累活、重活,平時需要注意保養,二級、三級,生活都非常困難。“村里有人因為矽肺病死去,肺都爛沒了。”

  “去年金海湖醫院曾號召村里的人去查矽肺病。”村民陶老五告訴記者,因為矽肺病和事故,村里已經死了不少人。

  “貓捉老鼠”

  金海湖鎮護礦隊負責人王長合(音)坦言,現在金山上仍有盜采者,只是沒有以前多了。

  2006年,平谷區金海湖鎮為進一步遏制盜采金礦的現象,成立了礦產資源執法隊。然而在村民眼里,盜采分子卻在執法隊這只貓的眼皮底下,屢屢逃生。

  為了制止盜金和使用劇毒氰化鈉提煉黃金,將軍關村民曾聯名舉報。

  老岳向記者出示了一份按有20多個手印的聯名舉報信,村民將舉報信遞到了平谷區國土局、紀委、甚至是北京市政府。

  區國土局的工作人員也曾上山調查,然而盜采分子每次總能提前下山,躲過檢查。“山腳下和半山腰都有放哨的,執法隊的車還沒開到山上,盜采的人就跑光了。”老岳曾隨執法隊員一同上山,但盜采者已經提前撤離,只留下一座帳篷和被褥。

  4月24日新京報記者和王靜國下山途中,一輛白色面包車停在山路上。王靜國摁響車喇叭,瞇著眼,揮起右手向對方打招呼,面包車內的人也揮手致意。

  “巡山隊的,專門管這個。”王靜國補充,對方是金海湖鎮專門管盜采金礦的。

  “這些白色的面包車就是巡山護礦隊專用車輛。”多位村民稱,金海湖鎮的護礦隊一般會駕駛這輛6座的面包車巡山。

  此前“大痞”朱金山和王靜國多次保證,上面的關系都會處理好,風聲緊的時候就停干幾天,但從來沒超過20天不上山干的。

  在王靜國眼里,最難擺平的不是“上面”的領導,而是山里的護礦隊。

  “小鬼難纏。”王靜國聲稱,每年至少給巡山隊“上供”,有時候巡山的收了錢還會“找茬”,扣工人和設備。

  王靜國后來學“精”了。每次給錢送禮都會偷拍留“證據”。王靜國自稱,去年山里出了事故,死了人,他趕緊讓工人把炸藥往山下運,途中被巡山隊扣住,事后,他打聲招呼,對方便把人給放了。

  金海湖鎮護礦隊負責人王長合(音)坦言,現在金山上仍有盜采者,只是沒有以前多了。護礦隊沒有執法權,在山上見到盜采者,也只能批評教育,無權抓人。

  王長合說,金海湖護礦隊20人左右,由土地局牽頭成立,大家都沒有編制,目前護礦隊每天都要上山巡查。對于村民舉報山上有炸山、堆侵情況,護礦隊也收到過舉報,但在山上巡查時沒有發現。

  事實上,王靜國等人依然在繼續盜礦。他說,“在二線旁邊那條巷線上,我現在每天都在‘砰砰砰’。”

  千米金洞隱藏地下淘金工廠

  礦洞內現“洗金池”,盜采者用化學品沖洗礦石提純黃金;臭水直排山體

  一塊礦料,在非法開采、運輸、買賣過程中,價格倍漲,從石頭變成金子。新京報記者調查發現,盜采者為了牟利,不惜悄悄使用化學品,反復沖刷、浸泡山體,再通過活性炭吸附取得黃金。

  金礦千米深處現臭水池

  3月24日下午5時,金山“花溝”,4名工人從一個一人多高的山洞里走出,手里拿著沖擊鉆。

  工人沿著山路邊走邊說,他們晚上要睡在山上,第二天再回洞里干活。

  路旁,礦洞林立。

  礦洞旁,土黃色的礦渣連成一片,膠鞋、手套、防毒面具等扔在路邊。

  轉過幾道山崗,成片的黃褐色礦料映入眼簾。礦洞口扎著兩頂帳篷,是工人們的臨時工棚。油桶、水桶、爐火、發電機、彈簧床,生活設施一應俱全,甚至還有電視。

  村民告訴記者,僅從將軍關馬家溝一處上山,就可見到劉長海巷道、猴石巷道、公社巷道、橫線巷道、老巷道等5個主巷道。其余兩條山溝附近也有很多,如蔡學仁巷道、大隊巷道等,都是以前開采量很大的礦道。

  “沒數過到底有多少洞口,總之多了去了,百十來個吧。”上山途中,在此生活了幾十年的村民都無法說出山上究竟有多少洞口,“洞口之間相連,左右上下都是相通的,最長的有2000多米,能通到山對面的黑水灣。”

  3月26日,記者以游客的身份,隨馬家溝的一伙盜礦隊進礦洞參觀。

  “你們穿得太少,會被凍壞。”一名工人善意地提醒,并將自己的安全帽和頭燈遞給記者。兩米寬的洞口,不斷往外躥著刺鼻氣味,進入礦洞,氣溫陡然降低,讓人直打寒戰,刺鼻的氣味愈發濃烈。四五米后,礦洞內變得一片漆黑,打開礦燈也只能看清前方四五米的距離,礦洞底部堅硬潮濕,中間挖出一條凹槽。

  隨著深入礦洞,高度逐漸降低,只能彎腰前進。前行兩三百米后,洞內寬闊起來,一座小型地下工廠赫然顯現。幾臺柴油機、發電機和電閘等,兩根電纜通向深處。

  繼續深入數百米,洞內岔路變多,礦洞兩側整齊地碼放著黃褐色礦石,積水也多了起來。

  這樣縱深前行一千多米后,礦洞分成三條岔道,四五條手腕粗的塑料管在三條岔道內交錯。拐角處,一堆礦石上面,堆放著大量塑料袋,氣味刺鼻。礦燈光下,袋子上“離子膜氫氧化鈉”忽隱忽現。

  在礦洞內多個角落也堆放著多種沒有任何標識的化學品,打開袋子酸臭味熏得人難以睜眼。這堆未開封化學品的前方,岔道被一個人工堆積起來的半米高的土壩攔住,十米之內都是黑色積水,無法前行。

  氰化池里泡出“黑金”

  礦洞內一池深水究竟是作何之用?為何有刺鼻的氣味?

  將軍關的村民對此并不陌生,他們說,礦洞內有水池的地方就是“堆浸點”,除使用多種化學品外,有盜采者甚至用劇毒物質“氰化鈉”就地提煉黃金。一位村民稱,“我們這里把氰化物叫做‘藥’,一小塊氰化物溶解了,再調配上其他化學品,淋在金礦石上,就可以把里面的金子溶解出來。”

  上個世紀八九十年代,緊鄰金山的將軍關村幾乎人人上山采礦,那時個人采礦合法,用氰化物提煉黃金也無人追究。村民回憶,僅將軍關一個村就有大小堆浸池30個左右,加上附近幾個村子,至少有200個。含金量較低的礦石和礦土,都會放進池內用氰化物液體洗刷一遍。2003年封礦之后,國家禁止使用氰化物提煉黃金,大小堆浸池被拆除。

  “提煉過后的廢土都是有毒的,都被密封處理了。”村民陶老五指著村頭的一個上千平方米的水泥建筑告訴記者,那就是封礦之后用來存放有毒廢土的。

  “平谷的金礦屬于巖金,需要先開采出含金的巖石,破碎和球磨,然后進行提煉。”冶金人士覃先生說,因為氰化物提煉黃金成本低、回本快,很多國家仍在使用這一技術。目前,我國嚴禁使用氰化物私自提煉黃金,氰化鈉也被國家有關部門列為限用的劇毒化學品,納入《危險化學品名錄》范圍。

  “氰化鈉提煉出來的都是999純金。”金礦老板王靜國說。4月29日在他的家中記者曾發現寫有氰化鈉字樣的箱子。

  山上不少礦洞都屬于“尾礦”,經過多年開采,品位不高。有盜采分子為了牟利,在礦洞里悄悄使用氰化鈉,反復沖刷、浸泡山體,再通過活性炭吸附取得黃金。

  村民老岳質疑,氰化鈉的廢液要么導出礦洞外,要么自然風干,未經任何處理便深入地下、流入河道。村子里的水源都來自山上,怎會不污染水源?

 

 

編輯:劉妙詩

關鍵詞:北京金礦 盜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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